霜儿,你在哪,为何走了这样许久还没看到你?
这条路走到尽头,会是什么?
是朕的错,朕错了。
我答应你,只要你平安,怎么样都可以,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我再也不与你计较了。
再也不会囚禁你,再不与你怄气,再不发动战争,你不喜欢的事我一件也不做。
你就答应了我,你现在依然平安,好不好?
一遍针灸下去,华大夫帮她将毒逼出,花泠在旁边搭把手帮忙,她忍着疼不出声,心里还是记挂着他的安危。
若他有不测,她也不想治了。
一个声息将她从地狱里拉回来。
他站在她身后,没有说话。连脚步都是轻的,生怕吵到她治疗。
但她听到了他的喘息声。那是独属于他的气息。
很想回头看一眼,生生忍住了。华大夫瞥了她一眼,“娘娘,不要分心,凝住气。”
太好了,太好了……
他心中在辗转过好几种可能后,终于定了下来。
那种担心她会有事的感觉,就仿佛整个人都被抽空了,连呼吸也跟着一起湮没。好在,好在……
一群人围着她,从半夜到黎明。华大夫终于宣布治疗结束,来向玉知微复命。
“她怎么样?”
“老臣不想隐瞒陛下。”
一句话登时让他有了不好的预感。“怎么?你实话说便是。”
“目前是压制住了。但此毒霸道,又没有及时解,身体里会残留病根,冬春之际怕是会反复。”
玉知微脸色暗沉下去,一宿的筋疲力尽在此刻尽数显露,“就没有什么办法吗?”
“办法倒是有的。”
“别支支吾吾的,快讲!”
“找一青年男子,分她一半寿数。听起来有些古怪,却是唯一可行之法。陛下可考虑一下,若不彻底根治,无非冬春之际多照顾一些,过了节侯便能如常。”
“当然要根治,我不想她每年都受一次苦。”
“那陛下打算找谁?”华大夫看了眼周围守卫的士兵们。他们大多都是青年男子,若说要为皇后牺牲自己,君命亦不可不从。
“找我。”他却给出了一个让他十分意外的答案。“要怎么做,来吧!”
“陛下莫要开玩笑!”
“有的事瞒不了一辈子。她若知道了自己是如何被根治的,会觉得亏欠别人,心中很难过意得去。但我和她之间,不需要太多的计较。”
“这……”
“对了,此事你现在不可对她讲。最好是能瞒一辈子,瞒不住再说。你只需将她彻底治好,别的不必管。”
天亮了,渭水河畔尸骨如山。
莫雨清和舒寒夜在另一边解决了那几人以后,也赶来帮忙,浴血奋战了半个晚上。
清晨的风里都带着血的味道,拂过冰凉的脸畔,有些许温热的气息。
“是异族人混入了军内,不过他们没有成功。”雨清收好了剑,像是在对舒寒夜说话,却没有看着他,骑着马向玉文仲走去。
玉文仲坐在另一边地上擦剑,眼中不知是喜是悲。幸存的将士都等着他下令回府或是回宫,然而他此刻内心空落,也不知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
皇上是要杀了他的,熟料军中横生哗变,折腾了一整晚。皇后又替他饮了毒酒,皇上此刻心都在她那里,也顾不得要怎么处置自己了。
她竟然会真的喝下毒酒,这带给他很大的震惊。是不是自己从前误会了她什么?可她分明是两朝之祸水,会让玉知微随时失去理智的尤物,他想错了吗?
他现在是不是该自刎于此,省得皇上再要杀他一次?可他又很想知道皇上那边怎么样了。只有知道他已经平安回宫,他才能毫无挂碍地去死。
“雨清!”两人中隔着猎猎风声,舒寒夜出声喊她,嗓音已经沙哑。
她勒马回望。
他身上亦溅着血,在那里深深看着她,满目复杂的情愫交织成网。
不知等了多久了,她终于回京,没想到第一面就是一同厮杀。她仍然是他记忆里的小姐,骑在红马上英姿飒飒,只是对他没了从前那般依赖。她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一声“雨清”,自是含了千言万语。此处还有旁人,他却不再称她为郡主。小时候他只会叫她“小姐”,从不肯叫她的名字。
他骑马过来,到了她身边。两人都已筋疲力竭,他有很多话想问,此刻却无力去问,到了嘴边只成一句:“你要去哪里?”
“回府。”她简单地说。
很合理的答案。
她回来了,赶来为好友帮忙,事情忙完了,不回府休息还能去哪?
也不知她是有意回避还是无意如此。他忍着内心汹涌的情绪,伸出了手,又缩回。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七夕那天她没有来,不辞而别,去了京外云游四海,却让他每一天都在苦等。他原本是想在那一日对她告白。
她点点头,只是礼貌性地微微示意。“舒大人辛苦了,谢谢。”
“你知道我要听的不是这个。
这么久了,你还没想清楚吗?”
雨清反问,“那么你是谁呢?你要以什么身份,来让我给你答案?”
“我是什么身份重要吗?我始终是我,从未变过。是你说过的,你不在意我的身份。”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我彼时那样说,是因为你因自己的身份自卑。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不也是一样的道理吗?你告诉我,你也从未变过。”
“……你知道每年都惦记着他、去祭拜他的那种心情吗?我以为他死了好几年,后来他以新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音容大改,却不愿和我坦言他的一切。我不知他的事,他却对我的事一清二楚。”
“这些我以后都可以慢慢告诉你,不是现在。朝局如何想来你心里有数。皇上正在用人之际,而我亦为众矢之的,但凡有一步行差踏错,我便再也见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