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南剑派十三人变成了十四人,飞舟上多了一个郁结的酒鬼方樱。她每天都在船头扒拉自己的储物戒,看看还了钱之后能剩多少。
“原本年底打算给我的宝贝‘逸流’去云生门买一套护甲诀的,这三十万一还,需再等个五六年了。”方樱抱着本命剑坐在飞舟的船帆上面,唉声叹气。
元铃在下面任劳任怨地催动灵力掌舵。
夕遇中了蛊,现在每日都要腾出个人护法打坐,这掌舵的苦差事就落在了元铃身上。
元铃抬头看了一眼方樱,说道:“你那‘逸流’剑已经上了多少护甲诀了,怎么还要再上。”
“你能把本命剑收回灵府自然不懂,”方樱叹气,“本命剑能去灵府温养省去了多少灵石,我的‘逸流’剑又收不回,只能靠我用灵石保养了。”
可能这就是方樱凡事能用蛊毒解决绝不用剑的原因吧,别人打的是架,她打的是钱。
元铃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过,你既然回来了,我们又能一同下秘境了。”方樱稍微振作起精神,“正巧十二月是云州城秘境开启之日,和涣鳞秘境那种小地方不一样,主城秘境能拿的东西可不少。”
方樱已经看见灵石排成队冲她招手了。
元铃虽然不缺钱,但是她现在闲着也是闲着,遂道:“倒也不是不可。”
“我真看不惯你这凡事提不起劲的样子,”方樱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对了对了,你闭关这段时间门派新组织了一个相亲大会,算算时间,到门派刚好能赶上,要不要一同去看看。”
方樱又劝:“你又美又强,还愁没男人吗,莫要吊死在一根病秧子树上。”
元铃脸一黑:“这不是有没有男人的事儿,何况我早已不‘吊死’了。”
“我和你一同前去,”方樱认为她还在嘴硬,径直说道,“万一有可爱的小师弟可以发展一下。”
元铃泼她冷水:“想得倒美,你我如今都是师叔、长老之辈,即便真去那相亲大会,哪里还能碰上小师弟,都是师侄、弟子这些了,辈分架在那里,我才下不去手。”
“此言差矣,”方樱解释,“咱们剑修找道侣有多难你是有数的,有需求就有市场,这几届相亲大会可是越办越红火,不止南剑派,连北剑派与尚刀门也远道而来。这济济人才,还愁没有小师弟等着我们?”
方樱又小声说:“退一万步看,即使是师侄、弟子,那也是别的门派的娇花,我这辣手可不必留情。”
元铃还想说什么,那边朝游着急地跑过来了,仍旧是书呆子作风先作揖,这才着急忙慌地说:“方师叔,还请您再去看看夕遇!”
有弟子在眼前,方樱立刻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重剑往身后一背,跟着朝游走了,还真有师叔该有的范儿。
就这变脸速度,元铃估计,到时候真去什么相亲大会,她方樱嘴上是双修王者,当面肯定是最放不下身段的。
以她为数不多的找道侣经验来看,这情缘一事,最忌讳抬架子,亦或是说,有一人抬架子,还得有一人乐意捧着,感情方能和和美美、细水长流。
乐呵呵地想到这儿,元铃的笑意减了不少。
她当时也是把裴遂安捧在手心儿的,可最后呢,还不是人走茶凉,落了个这般下场。
许是她不该做捧人的那个,她也得做端架子的那位。
罢了罢了。
元铃微微阖眼,一边不知何时来换班的慈间以为她是累了,主动过来准备接手掌舵,顺带和铃长老聊上几句。
“其实朝游在门派时,经常去藏书阁学习铃长老的手札。”慈间笑着说,“我还以为铃长老这趟带我们到问剑大会,他定要日日来向铃长老请教呢。”
元铃回过了神,想了想朝游在问剑大会的表现,心下有几分了然。
“哦,如此说来,他的剑风确实有几分狠劲儿,和你们都不太像。”元铃点评道。
“朝游其实有意拜入铃长老名下。”慈间没忍住,好心替朝游师弟提点了一下,“但是脸皮薄,不知道怎么和您说,加上夕遇师妹又突然被下蛊,他分身乏术,估计更不知道怎么和您说了。”
元铃倒是有些讶异:“朝游都突破金丹境了,竟然还没有拜师吗?”
慈间摇摇头:“掌门师父当年是意欲收朝游为徒的。但朝游当日说,若有生之年等到元铃长老出山,希望能拜入长老门下。朝游这样说了,掌门师父便收了我为徒。”
元铃避免慈间多心,便宽慰他几句:“你无需多想,你与掌门的风格类似,掌门收你是与你有益。朝游与我剑风相似实则并非好事,掌门收入门下应是想加以规制引导。”
元铃又说:“不过收徒一事,恐怕我要叫朝游失望了。我生性散漫,并不爱收徒,待合适时候,你告诉朝游,他有天赋,可去探索自己的剑法,并且,南剑派也并非所有剑修都有师父。这路很难,但走出来后,于他日后益处更大。”
慈间又想劝劝,但又觉得自己人微言轻,就朝她拜了一拜:“多谢元铃长老提点,铃长老施我个好心肠,今日就当我没说过这番话吧。”
也是,师兄弟日后还要好相见的。
元铃微微点头,还算温和地应下了慈间的请求。
元铃对着船舵使个法决,慈间这边就顺利接手上了,感觉到手中船舵吃紧,慈间不得不专心地控住飞舟。
元铃长老果真是内力深厚,飞舟如此难以驾驭,她也信手拈来。慈间暗自使劲儿,才能勉强保证方向不动,但飞舟时不时有幅度不小的摇晃,慈间又想想自己才金丹初期,比不上元婴境的长老也是应该的,心里才稍微平衡一些。
元铃并没急着走,想到慈间是掌门的关门弟子,比起掌门前面九个弟子而言,这个弟子除了剑风像极了掌门,就连行事为人都和掌门相似,元铃这些日子看下来,慈间实则也在分担掌门的门派管理,或许耳濡目染知道些什么。
她思忖片刻问道:“关于红嫁衣傀鬼,你知道多少?”
慈间正要分过神来回答,飞舟就又摇晃了一些,元铃便顺手托起船舵,慈间立时感觉压力骤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