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留在这根本不是为了所谓的梦想,只是为了不变成活尸啊。
看着已然成长为青年的“竹马”那张认真到虔诚的俊脸,蕾米莉亚差点就这般脱口而出。
自自己十四岁后,他们两人便没有再见过。
只不过该说是“仍怀初心”呢还是“毫无长进”呢……总之无论是自己还是贝伦斯,性格都没有什么变化。
变化的只有他们的外在。
变得更成熟了,变得更忧郁了,变得不得不去背负更多了。
变得更自由了,变得更穷苦了,变得为了生活不得不妥协了。
如果世界上有神的话,那他一定是个性格恶劣的家伙。
“……贝伦斯,你的心意我领了。”
蕾米莉亚认真地说道,“但你得明白这不是光你一句话的事。你是大法官的儿子。即使你的父亲对你不报以期望,但你觉得他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呆在一个如此偏僻败落的农村吗?”
“他不会允许的。”
贝伦斯的声音很平静,“但是。他不会违抗宰相的命令。”
“……”
蕾米莉亚双眼猛地睁大。紧随而来的,是熟悉的胃痛感。
“公、村长大人?!”
看着突然间脸色煞白双手捂着肚子直接蹲下的蕾米莉亚贝伦斯惊了,在紧张的呼唤一声后立刻半蹲下身去扶她。
“果然,还是先回皇宫——”
“不用……只是,老毛病犯了。”
蜷缩一团的蕾米莉亚颤抖着伸出一只手,凭空摸索了一阵后,无比虚弱的搭在了贝伦斯的肩上。
“如果你真的想在这里帮我的话……你就要习惯。”纤纤玉手却犹如垂暮的老人般,哆嗦着在他肩上拍了两下,不知为何他竟在其中看出了些许凄凉,“如果次次都要回皇宫的话,不如给我找个医院药馆住下得了…… ”
“……”
贝伦斯沉默了,他的表情不忍,又纠结。
最终,他还是决定问道,“村长……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是生活。”蕾米莉亚哽咽道,“是我那逝去的松饼。”
“……”怎么您还惦记着早饭啊。
“我才吃了一块啊!!那么点,我一口就没了,现在连味儿都想不起来了啊啊啊啊啊!”
“……”
没想到那般成熟稳重的殿下竟会如此喜爱甜食……自己下次备一点作为赔礼吧。
但是。
见识过世间万般珍宝的殿下,会愿意接收自己的礼物吗?
不,她一定会接受的吧。
毕竟殿下是个温柔又礼貌的人。
即使不喜欢,即使看不上。也会带着笑意收下,强迫自己吃下去。
……自己的自作聪明,会不会只能为她带来麻烦呢?
湖绿色的双眸明灭不定。最后那句想要说出口的“下次,我给您带点甜食”还是化为了沉默。
而蕾米莉亚也没有发现他的异状。
她还在思考艾德把贝伦斯也牵扯进来的目的是什么。
明明光从利益角度的话,她和艾德毫无疑问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是一根绳上的吧?
事到如今无论怎么想,她出事对他可没有半点好处啊!
所以,不会背刺的吧——不会背刺的吧?
“……”
“……”
一时间,相对的两人明明近在咫尺,却各自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
最终打破死一般寂静的,是一阵荡气回肠的“咕噜”声。
咕噜——
咕噜咕噜——
无论是黑色的还是湖绿色的眼睛,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少女的肚子。
“……总之,我们先去吃饭吧。”
“……嗯。”
“在这之后给你找个能住的屋子。毕竟宰相都同意的话,大法官什么的也的确无所谓了。”
“……嗯。”
各怀心事的两人就未来达成了肤浅的共识——走一步算一步吧。
老村长遗留下来的小破房中除了客厅那张小破桌外根本没有可以吃饭的地方。既然蕾米莉亚主动提议去做饭,贝伦斯也就留下来整理桌子。
作为骑士,他对魔法有天然的抗性,所以也不会有危险。
不只是桌子,他连桌子附近和桌子下面也整理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失败了还是因为制作魔法道具就讲究一个“粗中有细细中有粗”,各种各样五光十色的废料和边角料就像星星似的,散了一地。
不久后蕾米莉亚就端着托盘回来了。
望着那两碗雪般纯白的稀粥,贝伦斯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您这段时间,就吃这个吗?”
“是啊。快吃吧,趁热。”
“……”
这一顿晚饭两人吃的那叫一个极富修养。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根本没人说话。
蕾米莉亚是个极富效率的人,而贝伦斯也在军队里呆过,所以不过十分钟,两人就吃完了晚饭。
绝·对·不·是·因·为·晚·饭·太·简·陋·了。
“说实话。你能留下来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吃饱喝足的满足感就像是米粒,重新粘好了蕾米莉亚的心灵。她又能笑了,脑子又能动了。
“如你所见。接下来的三天我要做一个超·级·大·单。闭关是肯定的了。”
“但是这段时间村里的杂事又不能不管……所以!”
蕾米莉亚大手一挥。
“今天开始你就是副村长了!”
“能帮上您是我的荣幸。”贝伦斯曾经一度怀疑把宰相的每一个字当做神谕的自家老哥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但现在他突然能理解他了,“请问,副……村长平时的工作都是些什么呢?”
说实话,他不是很有信心能完美完成。
“放心,都是一些小事。而且平时基本上是没事的,只不过有个能下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