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傍晚大院里格外热闹,路边青中老年人三五成群,或坐或站着聊天。孩子们从这个院蹿到那个院,高呼呐喊者,一看就是在玩打仗。
程蔓小心避开那些孩子,脸上带笑地跟那些成年人打着招呼走到二十七号院外面,就看到她爸她哥跟对院的人站在路边侃大山。
看到闺女,程树伟走过来问:“回来了?怎么抱这么多东西?”
“买的。”
“谁买……”程树伟没问完,反应了过来,改口道,“你快回去吧,你妈等着你消息呢。”
程蔓应了声,抱着东西进院。
这个点家家户户都在忙晚饭,程家也不例外,王秋梅正站在门口搭建的灶台前炒菜。
三合院这边没厨房,懒得折腾的都是用煤炉在门口做饭,讲究些的就像程家这样,在门口搭口灶,上面再搭个棚子,几块木板一隔开,勉强也算是厨房。
罗文欣则坐在简易厨房外面,手里捏着一把青菜,边择边跟王秋梅说话,隔壁邻居也时不时插一句,直到不经意抬头看到程蔓,笑着问:“蔓蔓回来了?”
“嫂子,”程蔓点头,又看向王秋梅,“妈。”
王秋梅扭头看了眼说:“回来啦,快去洗手,这个菜炒完再炒个青菜就能开饭了。”
程蔓应声,抱着东西进屋,把东西放到斗柜上,再走到脸盆架子前,从旁边桶里舀出一瓢水洗手。
手刚打湿,程蔓就听到“笃笃笃”的声音,紧接着孩子声音响起:“举起手来!笃笃笃笃!”
罗文欣被吵得不耐烦:“笃笃笃笃你个头!一听到这声音就头疼,都快吃饭了还在外面野,赶紧洗手去!”
“可是爸爸和爷爷也在外面野啊!”
“你跟你爸爸和爷爷能比吗?”罗文欣问,下一秒抬高声音,“你还要去哪?回来!程明!再出去我揍你信不?”
王秋梅也出声说:“你妈妈说的是,赶紧洗手去,等吃完饭再去玩。”
“好吧。”
话音落下,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走进来,怀里抱着一杆纸扎的长木仓,看到程蔓就举起枪喊:“举起手来!”
程蔓顺从地举起手。
“蹲下。”
程蔓蹲下。
小男孩举着枪上前,抵着程蔓问:“叫什么名字?”
“程蔓。”
“错!你应该叫蔓蔓子滴干活!”
程蔓:“……你现在演的是我们还是鬼子?”
小男孩一脸自豪:“我当然是我们!”
“那你怎么学鬼子说话?”
他被问住:“我那是、那是在教你。”
“那你现在教完了,可以洗手了?”程蔓说着起身,拿起肥皂搓了搓,并让小家伙把枪放到一边,给他打湿双手。
边洗手,程明边问:“姑,你今天是相亲去了吗?”
“咳咳……”程蔓忍不住咳嗽起来,睁大眼睛问,“你怎么这么问?”
“我听到爷爷奶奶说的话了,”程明学着王秋梅的语气说,“不知道蔓蔓相亲怎么样了?”
“爷爷说:‘要是不成蔓蔓早回来了,现在还没回来,就说明聊得还行。’”程明搓着手,仰起头问,“姑,我是不是要有姑父了?”
程蔓:“……你知道的还挺多啊!”
“那当然!”小家伙得意地翘起下巴,又很快严肃起来,盯着程蔓说,“别想转移话题。”
程蔓再盆里清洗干净双手,再舀水淋过两边,觉得手上不再黏答答,拿起墙上绳子挂着的干毛巾,边插手边说:“你呢,现在有两个选项,一是继续聊刚才的话题,二是闭上嘴巴,吃鸡蛋糕,你选哪种?”
说着程蔓走到斗柜前,从大的油纸袋里拿出一包点心,拆开,拿起一个鸡蛋糕在程明面前晃了晃。
这年头鸡蛋糕可是好东西,不仅价格贵,买它还要票,就算是大人也不一定扛得住诱惑,更何况程明今年刚满五岁。
黄澄澄的鸡蛋糕一被拿出来,程明眼里就看不到别的了,他紧紧闭上嘴巴,并特意扬起脸让程蔓看得更清楚。
程蔓失笑,将鸡蛋糕递给他:“马上要吃饭了,只能吃一块,你先洗干净手。”
“嗯嗯!”程明用力点头,洗干净手从程蔓手里接过鸡蛋糕,边吃边溜达到外面炫耀道,“妈,奶奶你们看!”
罗文欣声音微沉:“你哪来的鸡蛋糕?”
“姑姑给的。”
罗文欣声音缓和下来:“蔓蔓买鸡蛋糕了?”
“对啊,一大包!不过姑说马上要吃饭了,我只能吃一块。”程明边说边叹气,“奶奶,我可不可以不吃饭了?”
王秋梅一眼看穿他的小把戏,冷哼一声说:“不行!”
说完让罗文欣炒最后一个菜,自己则用围裙擦着手回了屋。
程蔓不在客厅,但王秋梅一眼看到了斗柜上放着的油纸袋,和旁边已经拆开的油纸包,走过去瞄了眼,纸袋里还有两包点心,并六七个苹果。
这季节苹果可是稀罕东西,价格贵,一般家庭都舍不得买。
他们家的日子在大院里算好过的,但王秋梅从不舍得在这方面花钱,家里其他人也一样,一年到头吃水果的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得清。
王秋梅心里有了数,走到闺女房门口。
因为家里有三个孩子,所以当初房子下来后,王秋梅跟丈夫商量着把屋子改造了一下。首先是在两间屋中间开了扇门,然后外面这间隔出主卧和客厅,里面的隔出一大一小两个房间。
程进程亮兄弟两睡一屋,所以房间大一些,房间靠外,门朝外面开。程蔓是姑娘,房间小一些,房间靠里,门正好开在客厅里。
门响一声,里面就传来了程蔓的声音,王秋梅推门进去。
里面并不大,放了一张单人床,一个单人用的衣柜,一张书桌,空间就基本满了,只剩一条L型的过道。
程蔓坐在短过道那边,后面是床尾,前面是书桌,正往桌子里放东西。
合上书桌,程蔓抬头喊:“妈,你找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