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瑗发现,从她和骆霄明聊了几句的时候起,傅珍珍就一直心不在焉、保持沉默。
就好像,她和李娜聊的任何话题,都不能引起她兴趣一般。
直到近午饭的时间点,傅珍珍仍没有其他异常的举动。
没有任何新的攻略条产生。
没有任何已有攻略条的数值发生变动。
有没有可能,一切只是她的幻觉而已?
黑红色的攻略条牢牢待在李娜头顶,随着她的走动一晃一晃。
【贺之洲:在哪?该吃午饭了!】
手机显示着贺之洲发来的微信消息,傅瑗垂下眼睫,淡淡瞥了老实站在原地也等着开饭的李娜和傅珍珍二人。
朝气,稚气,蠢气,呼之欲出。
傅瑗突然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哪有什么攻略条,这又不是什么游戏或小说。
这可是自己生活了十八年的真实世界。
没理由因为一点异常就开始怀疑世界存在的客观真实性。
温热的指腹轻轻按压在柔软的眼皮上。
傅瑗打开语音输入,将手机收音器靠近唇边。
“南边的足球场,靠近五食堂这边的大树下。”
“你自己或者派个人过来接接她们俩,我有事,先走一步。”
松开语音输入指示符号后,傅瑗在手机通讯录里搜索“养和”二字,找到了她想找的那个电话号码。
傅瑗冲傅珍珍和李娜二人轻轻点头后,便径直离开。
刚才她给贺之洲发语音消息没避着她们,就是为了现在直接离开。
走开一段距离后,傅瑗才用指尖点了点那个号码。
“你好,我是傅瑗。”
“我现在从华京大学开车去你们医院,请给我安排一个眼科医生。”
以上,就是傅瑗狐疑、迷茫又极为不顺的周一上午。
莫名其妙失去了室友;
一脸懵逼看到室友头顶着长条;
竹马准备的早餐被打翻;
小绿茶和小辣椒双管齐下、甜辣交加;
骆家那个麻烦的小儿子将会出现在华京;
被医生诊断为飞蚊症。
傅瑗卸了劲靠在驾驶位,静静注视着后视镜里的自己。
肌肤白得有些不健康,看上去脆弱又易碎。
黑沉透光的眸子里盛满各式各样的疲惫。
傅瑗突然感到迷茫,她有些不敢往下想。
如果,只是说如果——
那些人头顶显示的攻略条是真的,她所处的整个世界只是别人专属的一场游戏。
她认识的人,贺之洲,骆霄明,是否真的能被称为“人”呢?
而她,傅瑗,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过去十八年经历过的一切愉悦或挣扎,又算是怎么一回事呢?
指尖用力攥紧,皮肉感到一丝刺痛。
傅瑗此时心跳得极快,但并不因为疼痛,而是因为对认知到的可能结果感到恐惧。
正如她一向不理解那些信奉神明的教徒。
如果世人的一切命运轨迹,都由一个绝对客观、超脱于世界的存在严密控制、安排妥当。
那么,世人,与毫无魂灵的牵线木偶有何异?
等等——
如果说他们这些人都是可被攻略的npc,那傅珍珍呢?
她是谁?
上帝?
还是上帝在这世界里唯一赐予自由的——人类?
“嘟嘟——”
傅瑗划开待机屏幕。
微信通讯录“新的朋友”上有一个冒出小红点。
【fzz:傅瑗学姐你好,我是傅珍珍,贺之洲学长带我和娜娜到吃饭的地方,终于能连上WiFi加你好友啦(微笑)】
指尖轻点同意的按钮,给对方备注“傅珍珍”后,傅瑗听到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叮”的响了下。
她抬头,看向车内后视镜。
地下停车库内的冷冽白光折射一丝进车内,照亮车内女子的小半张脸。
而她头顶,赫然开始蔓延空白长条的边框。
像是游戏中才有的虚拟梦幻般进度条,此时,正在傅瑗头顶展开。
而原因——
大概是她刚才点了同意“微信好友”的申请。
傅珍珍,真是个神奇的女孩呀。
傅瑗将手机轻放到右侧的副驾座椅,眼底明暗浮浮沉沉。
但她有心远离的东西,并没有因此轻易放过她。
手机持续传来震动,屏幕发出的微光填满幽暗的车内空间。
【傅珍珍:学姐真不来吗?】
【傅珍珍:是因为我和娜娜占了原本定好的座位吗?】
【傅珍珍: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学姐不用给我们让位置的,我看贺之洲学长因为学姐没来很落寞的
样子。】
【傅珍珍:虽然其他成员还是很热情啦,不用担心我和娜娜(微笑)(微笑)】
傅瑗眼角瞟过手机屏幕上不断蹦出的消息,有些好笑。
谁给她的勇气,用这样稚嫩的手段和心机在她面前显摆。
该说是无知无畏好,还是愚不可及好呢?
傅瑗盯着头顶已经加载完毕的两行进度条。
“红色,0。”
“黑色,6。”
所以——
红色长条代表的是好感值,黑色长条代表的是厌恶值?
判定机制是怎样的?
不同数值会触发不同后果?
对于自己的情绪被不知名东西具现化计算这件事,傅瑗有些恼火。
但她接受得很快,并已经为探明不可知后果开始着手准备了。
“李娜,贺之洲,刘杨,王兴业,吴言,孙蔓,谢程然,骆霄明。”
傅瑗一面回想着今早一路上见过头顶攻略进度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