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休憩的这几日,其实一直都在盘算着日后该如何与般若相处。
先前裴御萱的态度她只能拿捏出个六七分,毕竟她不是裴御萱,不能百分百做出与她一般的姿态。但若是她没有演好,露出了什么破绽,造成了什么不可挽回的变数,这亦是她无法去承担的。
许是之前乌泽傻愣愣没心眼的性子,给了她太多鼓励,反之遇到了像般若这等刺头,使得从未在这五妖身上感受到危机意识的裴萱萱,现在开始紧张起来了。
如果说乌泽在她的心中是隶属一级的BOSS,那么般若,便是十级的。
两人一直走着,没有任何一方开口说话。裴萱萱忽然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渐渐停了下来,于是,她也随之停下脚步,于庭院内的塘边站定回身。
果不其然,般若最先开了口。
“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
荷塘内的池水被日光照射,映出一道波光,打在了他红色的眼瞳上,令他的眼睛犀利中带着丝神光,看起来健气又不可直视。
“你此行四处寻我,想必也是为了这个吧。”
只见般若抬起苍白的指尖,不一会,几十缕荒魂于他的掌心出现。
“为了你,我杀了这么多的人......”他举着手,露出一个自嘲的笑。
“你却把我当做一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走狗。”
事情果然如裴萱萱预想的这般发展,在逐渐拼凑的零碎回忆中她探到了些裴御萱曾与般若的回忆。而这几日,她也在想着如何挽回事态,好不让它再恶化下去。
她知道,般若不会如乌泽那般听话,也不会如他那般的好脾气,此番话经一说出口,只怕是要大闹一场。
“你把这些荒魂......”
裴萱萱紧张地攥起拳,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眼前人的一举一动。
“全都还回去。”
“你说什么?”
他的表情确实同裴萱萱在脑海中设想的那样,愤怒、不可置信,甚至有着几分癫狂。
“我耗尽一半的修行,替你寻来这些修炼的极品人魂,结果现在你说让我还回去?”
“裴御萱,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你不想要地位了吗?你曾经想要一统天下的决心呢?你那些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手段呢?”
被般若这么咄咄逼人地追问着,裴萱萱不停深呼吸着给自己打气,她不知道到底怎样才能说服他,因为经他的嘴这么一说,站在裴御萱的角度来看,这笔买卖确确实实的不划算。
而裴御萱,从不是那个做亏本买卖的人。
“现在门里的人已经对我有所怀疑。”裴萱萱上前几步,表情真挚,企图让他相信自己的这番话。
“若是你们在人界做的这些事传到门内,再被其他同门发现这些杀人取魂的大妖怪全都躲在我师弟的苑内,届时我该如何自处?”
“你管那个人做什么?”
本以为般若会因她的这番话而有所动容,却不成想,当他听到是与田渊柏有关,脸上挂起一个玩世不恭的笑。
“只要你能成功,还管得旁人的死活?”他捏了捏手指,轻蔑一哼,似乎是在嘲讽她的心软。
“我不是在乎旁人的死活。”裴萱萱顿了顿,觉得这句话说出口着实违背着自己的良心,但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下去。
“掌门对于我最近的表现很是不满,且对我的种种行为有所怀疑。其他的同门师兄弟,我尚且可以忽视不理,但我背靠着掌门这座大山,要是哪日他将我先前的所作所为知晓了个遍,那我该如何继续我的大计?”
心里估算着裴御萱定会说出这等没心没肺的话,裴萱萱为自己利索的嘴皮子点了个赞,翘首以盼地看着般若。
而以他现在凝住的表情来看,他似是被说动了。纠结、犹豫,于他的脸上毕现。
“好,那别的先不谈。”
般若抬了抬尖尖的下巴,语气像是在提醒她。
“你将我和乌泽那个废物都丢在田渊柏的苑里,你就不怕你最心爱的师弟终有一日会背叛你吗?”
“噔”
裴萱萱的心被说得梗了一下,差点一口气背了过去。
“你是不是忘了,先前我与你在人界选址吸魂之时,曾与他打过照面。”
将头转向塘内此时游得正欢的鲤鱼,般若露出一个狞笑,双指一翘,一条鱼被他用术法捞了上来。因离了水的包围,这条可怜的鲤鱼此时正拼了命地在草地上不停扑腾,留下一滩浅浅的水痕。
这个死命求生的模样,像极了裴萱萱。
“你说什么?!”
她忍住上前擒着他肩膀质问的冲动,手止不住地抖着,眼睛不受控制地看向那条快要窒息的鱼儿。
“若我没记错的话,你那位亲爱的师弟,确实在入门前便与我们见过,还交谈过。”
“他亲眼见过狼狈为奸的......”
“我和你。”
什么?
裴御萱与田渊柏这两人,竟在她尚未穿书之前便是认识的?
可她明明记得,田渊柏是在裴御萱大计将成之时才出手的,如若不是她死乞白赖整日黏着他,按原书中的走法,两人并不会有一丁点的交集。
想到这渐渐脱离掌控的节点,裴萱萱只忽地觉得天旋地转,脚跟都要站不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