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山上最大的好处大概就是那种手可摘星辰的登顶感,除此之外,作为一个生活在山上十多年的人而言,委实感受不到其他的好处了。
冯春生一路瞎走,不知怎么就摸到了一处锁着铁门的院子前。说是个院子,但更像是没有开凿出来的后山,地上满是毛石,稀稀拉拉的皮树和不明动物的嘶吼声。
她现在很饿,实在不想探险。可转头欲走,却发现不一定还能再找的回来。冯春生陷入了纠结之中,左顾右盼,最后撅着屁股开始捡石头。
远远的一片竹林里站着两个人影,正是那日尾随而来的郁汝癸二人。黑衣人小声嘀咕道:“这里看着就很可疑,她怎么还不进去?”
又过了片刻,黑衣人不解道:“她捡石头干嘛?”
郁汝癸难得开口回道:“可能,想做个标记。”
话音才落,冯春生已捡了块趁手的石头,走几步便在地上画个圈。为了显得不那么刻意,她还左右手轮着画。
郁汝癸淡淡道:“蠢货。”
黑衣人笑得直不起腰来,“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这么明显的记号是个人都能看得见吧。再说了,偷偷回来就是,做什么记号?怕别人不知道你对这里感兴趣吗?”
于是冯春生前面画着,黑衣人后面擦着。待冯春生如愿以偿找到吃的时,基本一个圈都不剩了。
毫无知觉的冯春生站在食所里讨吃的,可能唐亚已打过招呼了,帮厨的老伯一声不吭,拿出一个大海碗,塞了两个白馒头后又盛了碗米粥,然后看也不看她一眼就埋头劈柴了。
冯春生才不管,一边吃一边同他搭话,“阿伯,早上几点开饭啊?”
“我最近好像皮肤过敏了,吃不了辛辣刺激,但荤菜还是是可以吃的,好久没尝过烤鸭的味道了,那种咬一口金黄脆皮的酥嫩口感真是无比怀念啊。”
说着还啧啧了两下嘴,接着埋头呼噜噜地喝了好大一口白粥。也不管别人是不是接话,她继续道:“这里也不点灯,大晚上黑灯瞎火的很容易迷路啊。万一摸到什么禁地,顺带捡点金银财宝就不太合适了。到时候要不要拿呢?唉,真是头痛啊。”
“别拿。”劈着柴的老伯突然开口,声线苍老,和年龄严重不符。更像是声带受损过似的,“入夜更不要随意走动。”
冯春生满不在乎地咬了口白馒头,口齿不清道:“哪有这么好的事,要是真能捡着元宝,我能一夜不睡把这唐家堡走个遍,老鼠窟都要翻出来看一看……”
“不可!”嘶哑凄厉的声音猛地打断她的话,一块木头被斧子砍得弹起撞在墙上发出哐当一声响,扭头看着她的眼神阴沉,说完就闭嘴不再说话了。
冯春生继续吃,丝毫没有被他吓到。“你是不是捡到过?所以嗓子才被毒成这样了?”
老头就这么阴沉地盯着她把饭吃完,随后便桀桀笑了起来。“这唐家堡除了后山,你哪里都能去。不过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也捡不了任何东西。”
冯春生擦擦嘴,笑道:”谢谢你的逆耳忠言,明天记得烧肉吃,再见。”
出了食所还是没见到一个人,踮着脚遥遥看去,这堡内占地太大,却大多是空着的,山石花草居多,唯有山门前林立着许多红色瓦片的屋子连成一片。
她站了片刻,夜色昏暗看不清她的神情。只是片刻后她又朝着来时的方向走,一路走走停停,看似到处在找什么一般,最后耸肩放弃道:”吃饱喝足又困了,干脆睡上一觉,天大的事待明日再做吧。”
话音刚落,脑袋便被一颗石子击中了。
冯春生摸着后脑勺气愤道:“谁?”
见半天无人响应,她便继续走。然而没等多走两步,石子还在空中便被她飞起一脚原路踢回去了。
不出所料,有人发出闷闷的哼声,紧接着黑衣人便捂着眼从暗地里走出来了。哎呦哎呦叫唤了两声,不满道:“前辈,你出手也太重了吧,我可是算好了力气的,可是你再瞧瞧我,我眼睛都睁不开了。”
冯春生一看是他,眉尖几不可见地蹙了蹙。“谁叫你暗算我的?”
“哪有,我还不是怕打草惊蛇招来唐门的人?”
“哦,你倒是用心良苦。”冯春生点点头,”对了,上次一别忘了问,少侠如何称呼?”
“哎呀,少侠可不敢当。”黑衣人摸着头笑地一脸羞涩,“在下卓一,卓尔不群的卓,一心一意的一。”
“幸会幸会。”冯春生装模作样地抱了抱拳,“在下冯宝宝,好像介绍过了吧。不要再叫前辈了,多见外。”说着上前一步搭上他的肩,一副熟的不能再熟的模样。
“对了卓一,还真是巧了,哪里都能碰见你。”冯春生是个月亮眼,一笑就弯成月牙的形状。“这次可有什么辛辣秘闻要说与我听的?还有什么人需要我来搭救?一并说了吧,天寒夜短,办完了好回去睡觉不是。”
卓一想挣脱她的钳制却失败了,只得陪着笑道:“我可巧了路过此地,您继续,就当我没出现过,我这就走。”
“别啊。”冯春生紧了紧手臂,不顾他勒得喘不过气,仍和煦地笑着:“刚好想吃饺子你就送醋来了,我不收下就是不识抬举了。来,说说看,一路尾随将我画的记号都抹掉是为什么呀?”
“勒,喘不过,气了……”卓一使劲伸着头喘息,脑中飞快思索着。原来她是知道有人尾随的,难怪有些记号故意要画在树上,岩壁上,甚至小路正中画上一笔还要再搬块巨石挡起来,原来都是故意的呀,嗨,这人可真幼稚!
“冯兄,实不相瞒,小弟此来是为了唐家堡的武招亲一事。”
冯春生闻言上下打量他,一脸的嫌弃,“就你?”
“我怎么了?”卓一梗着脖子一脸不满,“我好歹也是点事阁的人,多少人想高攀还怕跑的不够快呢。”
冯春生又笑起来,诚惶诚恐道:“哦,原来你是点事阁的人啊,久仰久仰,失敬失敬。”
卓一看着她笑眯眯的小圆脸,忽然有种中了什么圈套的感觉。这才第二回见面,怎么把自己的身份都供出来了?算了,至少要有个正当身份相交才好接近啊。
“敢问点事阁究竟是个什么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