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曾与相府大公子有过一面之缘,虽不至于披金戴银,但绝非寒酸之辈。在北雁口中,相爷夫人常与她们同去一家首饰店,连用的秀娘都偶有相同,怎到了她这里,周身上下身无外物?
若是做伪,那日临时起意去她的闺房中也未见贵重物品,可见她过得并不太好,至少物质上受到了苛待。
重男轻女在王家不存在,不见得别的人家也能一视同仁,思及至此,不由触及他内心的柔软之处。
日头渐高,有刺目的光线透过叶缝漏下来洒在她的脸颊上。王啼起身摘了一片荷叶,走到她身旁坐下,抬臂撑着荷叶去挡那束光,他的目光远长望向群山,神情自持,不置一词。
这个年轻的将军久经沙场,耐心可比磐石,但生性内敛,稳重如山,不喜多言,却叫人生出无限的安全感来。
白衣只朝下看了一眼,脊背瞬间发凉。
太子负手站了许久,终于耐心告罄,开口道:“可查到伏击之人?”
“慕绿野已去追了,还未传回消息。”白衣顿了顿,心思玲珑,提议道:“安全起见,不如先将王姬她们送回去?”
太子推门往外走,白衣紧随其后。
走到大殿时遇见王北雁和宁月一道往后面走,人手一支签,签文颜色不同,她二人的脸色也各不相同。王北雁率先看到太子,忙收起手里的东西,行礼道:“北雁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
宁月也行了礼,问道:“太子哥哥怎想到来礼佛?”
“本王与此处的主持有些缘分,前几日带信来说是忽有所感,不日便要功德圆满,本王来送一程。”
“此是好事,殿下切莫过于悲伤。”王北雁劝慰道。
就在三人要越过影壁走进屋后小院时,白衣忽然提高嗓音道:“王姬小心脚下石阶。”
太子瞥了他一眼,暗含警告之色。白衣垂首,退至一侧。可这声殿下已惊醒了冯春生,她茫然四顾,王啼不动声色起身将荷叶放在一旁,顺便活动了下筋骨,二人等了片刻,却不见太子的人影。正纳闷之际,宁月王姬一人走了出来。
冯春生忙笑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平妃娘娘的女儿,宁月王姬。这位是大名鼎鼎的王家大公子,王……”冯春生噎了一下,坏了,上次是不是互通过姓名?
王啼颇有些无奈,行过礼,接过话道:“末将王啼,见过王姬。”
“将军不需多礼。”
冯春生满意地点点头,抬步往外走,“我去寻一寻花骨,你们聊。”
越过长长的回廊时,冯春生瞥见并肩立在殿前的太子与王北雁。两人在说着什么话,王北雁掩唇笑着,眉目温婉偷偷去看太子。白衣站得远,与金鳞军侍卫说着什么,蓦然抬头与她对视。
冯春生笑了笑,冲他挥挥手,然后调头往北边走,穿过光阴斑驳的石板路,遇见有一尊石像佛立在空地上。佛祖拈指含笑望着前方,久经风霜日晒,不免残破斑驳。
她与佛祖对视,沉默许久,忽地开口道:“我来此,究竟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