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颜重叠。
数百万年景象匆匆瞬逝,十世熟悉模样如走马观花飞掠,记忆滚滚而来,滔滔情海席卷,红衣白衣交替,万千风情尽有,一颦一笑入骨入髓,最终都归为眼前执剑,眉目清冷之人。
并非一生,亦超越十世,仿佛天地初生,便有此一人相守相伴。
“……师姐。”
莫名其妙的称呼,突如其来的开口。待想捕捉识海中另一道声音时,擎光遍寻识海却也未察觉出那道声音来自何处,原本那被压制在一角的灵魄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眼前人剑尖迸发的灵气层层涤荡,越来越强烈,竟在这随意而又肆意一战中突破了。
天玄境。
仙君所在之天玄境,她又回归了!
无疆与游日月交锋中,王心若听见眼前人唤了一句师姐。
清冷的眉眼也染上了尘俗的颜色,微红而动容。她一时间未控制好爆发的灵力,想收回却有些匆忙,竟有些反噬,打乱她束好的发,亦震伤脏腑,喉头腥甜难忍,猩红血线从唇畔流出。
眼前的男子眸中亦染上慌乱,搂住她的腰轻柔落地,圈她在自己怀中。
游日月入鞘,她素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从下颌到耳廓,到眉眼。
同样的眉眼,可望她的眼神……那样的深情,不是擎光。
“……含元,你回来了吗?”
男子将她唇畔血痕拭去,又看见她清眸却泛起微红,竟是雨露渐凝,忽然落下,流过那点红痣。
男子沉默片刻,似是回神,他轻笑着将那滴泪拂去:“完了,怎么就把你弄哭了,我可不会哄人。”
“是你吗?”她只问,泪却无法止住。所有的隐忍、委屈、孤独,都在确定他回来后一刻倾泻而出。她在所有人眼里都可以坚强,可面对他时,她能脆弱,能无助,能放下所有强大的心防。
他望她片刻,一只手揽住她的腰,“不是我又是谁呢?”
“我很想你。”思念之语脱口而出,却似是从来没说过如此炽热的情话,话音一落,玉般的脸颊上便似火烧,可她并没有羞于把这些话继续说出口,“我很想很想你,含元。”
“那见了我,怎么不笑一笑,却哭得这么厉害?”他微俯下身子,替她擦去泪水,凝着她的眼瞳道,“我都要恨我自己,让你流这么多泪了。”
王心若摇摇头,“我是高兴。”
他捏了捏她的脸颊,“若若好狠心,放我一人在鬼域寂寞了五百年,还被抓起来炼阵。”
“含元,可你若在我身边,我就不想练剑了,对不起。”
“不想练剑,那想干嘛?”他勾了勾她的下巴,有些恶劣地盯着她的眸,看她从耳垂到面颊都泛起薄红。
她有些语塞,推了推离得很近的他,作势要离去,却又被他揽着腰背靠上他的胸膛,垂首道:“我们赶紧回云渚,心魔陨落,恐真身有变。”
他从她背后抱着她不放手,笃定道:“有我在,不会有事。若若,你想不想我?”
“我说过了,我很想你……”
他追问:“你想谁?”
声音愈发弱下去,“含元。”
“谁想含元?”
她沉默半晌,还是乖顺道:“心若……想含元。”
几番对话下来,他看着她的耳廓和后颈早就红了一片。
他虔诚地吻了吻她耳下那片雪肤,在她耳边沉声道:“若若,从前你是遥远的天边雪莲,你我总是剑锋相对。后来你历劫,无论怎样,命运让你挂在天边也好,落在水中也好,跌落尘埃也罢……你都是我珍视的想一直呵护的雪莲,尽管你一直不属于我。可刚刚你为我哭得这么厉害,我才恍然,原来这样的雪莲,已经被我这个浑人攀折下来了。既然如此,这漫漫大道上还有什么值得害怕的事呢?”
他将她回转过来,而自己俯身,两唇相碰,以吻封缄。
“小师姐,别来无恙。”
我是谁都好,可原来蓦然回首,你不是转瞬而过的惊鸿,自始至终都是我甘之如饴的情劫和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