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混账!
“然后呢?”
“还有?!”
“我也特别惊讶,竟然还有。”涂山容容捏着伞柄,望着雨幕中已经比她高出一个头的人。
其实,他早就不是个孩子了。
是她太天真,一直自欺欺人的活在过去。
“我有时候甚至在想。”涂山容容敛了笑意,“这些年,是不是我对你太过纵容了?”
雨水拍打着地面,溅起层层的涟漪,水洼越来越大,最终冲垮泥土,顺着流入低处的池塘,汇聚在一起。
童磨心脏一紧,莫名地慌了,“小妈~”
“以至于你做起事来,越来越没有底线。”涂山容容眼底没有一丝温度。
童磨瞳孔一缩,踉跄地后退,慌乱无所遁形。
雨水打湿他漂亮的白橡发色,湿淋淋地贴在他如玉的脸庞上,狼狈不堪。
“人命在你眼底就这么一文不值吗?”
“不是的,小妈,我其实···其实···”童磨方寸大乱,向来聪明的脑袋一片浆糊,所有的思绪都成了空白,只知道自己应该解释,可是磨磨蹭蹭了半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哽咽了,下意识地红着眼眶,卖可怜。
可是,他忘了,就在前一秒,自己刚刚被拆穿。
“其实什么呢?没有放火烧了花街和那里的人?没有给竹流轻的未婚妻下毒威胁他?没有指使源子衡杀了继国,还是没有杀了管家和孝义先生?”
童磨脸色惨白,嘴唇哆嗦地说不出来话。
“你···你都知道?”
“是,我都知道。”
童磨不敢置信,“所以,我装傻的事···”
“从一开始就知道。”
童磨如同五雷轰顶,双耳失鸣,脑袋嗡嗡地,什么都听不见了。
一开始···
一开始是什么时候来着?
从他遇见她没多久。
他们遇见多少年了?
多少长时间了?
他的瞳孔涣散,怔怔地看着对方,眼尾通红,崩溃的视线模糊地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他自诩聪明,却被人当成了个傻子,戏弄了整整15年。
这15年,她是怎么看他的?
她怎么以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明姿态,看他的?
蝼蚁吗?
就像他蔑视那群可笑的人类一样,她也会背地里嘲笑他吗?
他都不敢想象她会怎么想。
瞧啊,一个缺爱可怜的小鬼,天天像个小丑一样蹩脚的演戏,无聊的时候逗弄逗弄,就跟逗弄虫子一样有趣,正好可以打发时间了。
他多蠢啊~
她还要近乎施舍,大方慈悲的陪自己演戏!
童磨眼底是密密麻麻,濒临绝望的红血丝,质问,“为···为什么?”
涂山容容捏紧伞,冷硬着心肠,道,“在你眼底,那些死去的人命加在一起还没有这种小事重要吗?”
“小事?”童磨低垂着头,哈哈地自嘲笑出声,他捂着脸,“这对你来说,就是小事吗?也是,你多大爱无疆啊,神明高高在上,自然不把我这种蝼蚁看在眼里了。”
“我不是这···”
涂山容容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童磨的上前,拽着她的手打断,“小妈。”
童磨扔掉她手中的伞,大雨冲洗着两人,雨水和泪水什么都分不清,他猩红着眼,目瞪欲裂地讽刺道,“你看到了吗?如果没有我来,你就要一个人挨淋,根本不会有伞。我只要这样抓着你的手,你就什么都做不了。这样你算不算一个废物,啊?”
涂山容容蹙眉。
童磨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自说自话个不停,“这里没有别人,我只要把你轻轻往后一推,你就死了!说起来,你才是那个多活了15年的人吧?当初如果我没有捡到你,把你拖了回来的话,那个寒冬腊月你早就被冻死了!”
涂山容容被激怒了,挣扎地想要让他放开自己。
“你能认识这里的字,在这边活下来,过的这么舒坦也是因为我啊。如果没有我,你早就流落街头,过的一贫如洗了!”
童磨眼底升起一股报复的快感,疯狂地笑,犹如从地狱而上讨债的恶鬼,“小妈,你的命是我救的。这些年你吃我的,住我的,我捧着你,喜欢你,对你好,开心了就叫你一声小妈。但是你是不是太得意忘形,所以忘记自己是谁了?!你不是我的母亲吧?你连我的长辈都算不上啊!你有什么资格对我的事指手画脚?又哪来的这么大脸面来教育我?你以为你是谁?你什么人啊?你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