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进去,替奴婢们劝一劝。”
“可是……”
李汐儿有些不解,太后与大臣议政,她一介女眷,怎好进去叨扰!感觉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会不受控制,迟疑道:“那些大臣们都在。”
福秋姑姑却笑了,“正因大臣们都在,太后才不好拂了您的面子。您说的话,可比我们这些奴才管用多了。”
“可我嘴笨,也不会说话,万一惹恼了太后……”
李汐儿心中忐忑,不敢去接这差事。
福秋姑姑笑一笑,“这有何难。待会儿,您只需跟在奴婢身后,也不必说什么。”
既说她的话管用,又说不必说什么。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李汐儿推搪不过,只得跟在这位福秋姑姑身后,垂首走进大殿。
“太后娘娘,您该用药了。”
福秋姑姑捧着托盘,朝上首恭敬道。
忽闻几声抽吸,而后是太后沉静的声音说道:“端上来吧。”
福秋姑姑便将托盘递向李汐儿,李汐儿垂首接过药碗,缓步走向太后。
“你来了。”
太后一脸慈爱地看向李汐儿,接过药碗也不需人服侍便一饮而尽,又朝底下众人道:“哀家也乏了,便不扫你们的兴了。”
李汐儿就怕行差踏错,也不敢抬眼乱瞧。匆匆跟在太后身边,待到了太后的景阳宫才试探道:“不知太后娘娘召妾身入宫所谓何事?”
太后转过身来,静静看向李汐儿,道:“你可知,定远侯重伤,意味着什么?”
李汐儿不敢揣测上意,垂首恭敬道:“妾身不知。”
太后冷笑一声,“你这谨小慎微的性子,一点儿也不似你父亲。不过,也大有用处。”
“定远侯重伤惨败,我大齐再无良将可用。而今,盖因几味猛药吊着,他才有一口气。若这口气当真断了,西锦会立即发兵攻打我大齐,届时,谁能抵抗?
“你父亲说得对,该派出公主和亲,缓和两国关系,再做打算。可哀家,只有德安这么一个公主……”
李汐儿这才有些明白,因父亲提议派出公主和亲,引得太后不满,这才迁怒于她。此刻,以她这身份,必定多说多错,李汐儿垂首不语。
谁知,却听到一句震碎人三观的话!
“既如此,便由你代替公主和亲。”
顷刻间,如闷雷轰顶。李汐儿还来不及反应便听一人沉声喊道:“不可以。”
李汐儿回头,见父亲着一袭青色圆领长袍,步履匆匆赶来。
太后望向来人,说出的话一如即往的沉稳威严,“怎么?和亲的主意是李尚书亲口提出来的,怎到了尚书大人这里,却又不愿了?”
李曜单膝跪地,恭敬道:“臣不敢。只是,臣女早已嫁给了定远侯,待西锦人知晓我大齐欺瞒,必定不肯罢休。到时,西锦借此毁约,议和之事将前功尽弃。”
太后轻笑一声,缓缓坐下, “你放心,此事我自会让皇帝安排妥当。绝不让不相干的人知晓。”
三言两语便转了乾坤,李汐儿意识到再不争取,替公主和亲之事将再无转圜的余地。
她惶急跪下,徐徐说道:“太后娘娘,并非臣女不愿和亲。只是臣女早已经嫁了人,而今夫君病重,本该臣女日夜侍疾,便是万死也不可改嫁他人的。”
“你倒有心。”
太后淡淡一笑。
这时,一个宫女急急进殿禀告:“太后娘娘,定远侯府传来消息,因定远侯病重,少夫人彻夜侍疾,忧虑焦心,殁了。”
李汐儿恍然抬头,一脸不可置信。
李尚书紧拧着眉头,面色戚戚。
太后则神情哀痛,起身道:“定远侯为国征战负伤,他的夫人侍疾有功,追封一品诰命。”又命身边的福秋姑姑:“你去秦府走一趟,替我尽一尽心。”
后路已断,替公主和亲的事无异于板上钉钉,无可更改了。李汐儿跪坐在地,神色凄惶。
好一出连环计。
恐怕自秦远辰受伤的那一刻,婆母便已着手准备送她走了。恰好太后需要,她不需担恶名,又不得罪儿子,还可讨好太后,可谓一举多得。
至于秦远辰,上有宫廷御医,下有数百人心甘情愿伺候他,也不差她这一个。
漆黑的夜色下,李汐儿默默望向上首,德安长公主正随在太后身边,娇滴滴唤一声“母后”,太后立即莞尔一笑,抚着女子鬓发柔声道:“我的儿,只要我在一日,便绝不允你去那蛮荒之地送死。”
德安长公主回头望过来,朝李汐儿得意一笑……
*
月上中天,残云涌动,巍峨殿宇静静屹立于夜幕之中。
昏暗的净室里,李汐儿被几名宫女摁在凳上,年长的嬷嬷持灯过来,徐徐说道:“西锦人虽未开化,父子、祖孙共妻之事常有,但公主和亲也彰显我大齐门面,故贞洁不可有失。”
她下手粗蛮,李汐儿纵使新婚也未曾被这般对待过,不由痛呼出声。
嬷嬷满脸不耐,冷笑一声道:“西锦人凶蛮无礼,又哪里懂得怜香惜玉?你若乖乖顺从,还可少吃点苦头。若有本事哄得那位二王子欢心,将来或许还能有几日舒坦日子。”
李汐儿咬着唇,垂眸间屈辱的泪水溢出眼眶。
她发誓,今日之辱绝不可忘。她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檐角的铜铃叮叮当当,德安长公主坐在廊下,见李汐儿出来忍不住嗤笑道:“我就知道他不会碰你。”又上下扫视一眼,鄙夷道:“就你这样的,也妄想勾引侯爷!”
李汐儿并不生气,拢了拢衣衫淡淡一笑,“好歹侯爷还愿意娶我,不像公主,上赶着倒贴,侯爷也不肯答应赐婚。”
“你放肆——”
被人说到痛处,德安长公主怒火中烧,高高扬起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