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风起。
虽然早就知道段红袖是云楼真正的老板,同傅桃花非一般的关系,可亲眼所见傅桃花的反应,对段红袖失控的感情,明瑜不爽得很,不爽,又不忍心问她。
她的心,不向着自己,他都没有办法。
他对着她,会心软。
一直以来,他都不是一个情绪起伏很大的人。
可认定的人和事,也不容易改变。
明瑜拽了一下她的手,尽量走得慢一点,稳一点。
傅桃花眼前蒙蒙的,只顺着牵她的人,随意走着。
她看见的路都是亮蒙蒙的。
直到有人给她的脸上蒙上一条温热的帕子,把她的眼泪擦干净。
明瑜的脸也清晰了,手里拿着正给她擦脸的帕子:“若不能自己换衣服,我就帮你换了。”
一点都不好笑。
傅桃花拉下脸,抢过他手里的帕子。旁边早有冬儿小雪等人伺候。
只是她离开王府很长一段时间,怎么这三个丫环还能随传随到?
她顺从的让冬儿她们接到里间去清洗、换衣衫。
她的衣裙上,还沾染着段红袖吐出来的血。
在安静的地方静静的看,异常惊心动魄。
小雪不敢多说话,也不忍“小夫人”伤心,很快就把它收了下去。
从更衣室出来,傅桃花的情绪就很低落,见到一桌子清爽可口的菜,却提不起胃口。
明瑜示意留着旁边的碗筷是她的。
“坐下,你想问什么,我都可以回答你。”
筷子夹了一片炒藕片放在她的碗里。
“吃一口,可以问一个问题。”
她坐下,眉头打着结,没舒展开:“他还有多久时间?”
明瑜指了指碗。
傅桃花把脆脆的藕片咬在嘴里。
明瑜才说:“几个时辰吧。”
若么这个时辰,都已经……他不忍心告诉她,让一个满受折磨的人,悄无声息就去了,感觉不到最后的痛苦,应该就是对他最后的良善吧。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傅桃花主动吃了一片炒藕,等着明瑜给她解释。
明瑜筷子给了她小半碗的牛肉片,等她吃完了才说:“王府本来就是一个重臣的宅邸,后来没了。那个重臣是他的嫡亲,他在这里出生。府邸是皇后的。也是皇后在他中毒后,把他藏在这里。”
傅桃花认真听着。
想到哪里,她就问到哪里。
她丝微惊讶,为什么明瑜会知道得比她还要详尽。
有些话题,明瑜明显避重就轻的说。
她也只是隐约的觉得,段红袖与皇后的关系非同寻常。
她不应该揪根究底。
这一顿饭吃了很长时间。
外面的夜银光铺潵,红烛把屋里点燃得暖意洋洋。
床前横摆着一张睡榻。
明瑜躺在榻上,闭上眼睛,仿佛都睡着了。
冬儿在熏香炉里放了一把安神香,寝具铺开,把纱帐全部放了下来,才悄无声息的退下。
傅桃花肚子吃撑了,抱着被子:“我想去看看他。”
纱帐外面的明瑜拒绝:“不行。”
傅桃花:“我受得了。”
明瑜:“听话。睡吧。”
傅桃花继续想要说服明瑜:“我睡不着。这几年,我一直找他。其实,他的生死,我也早就看开了。送了他一程,也就真的断了念想。人家说,带着人间的念想,走不过奈何桥。这些年,我看得不都挺透的……”
她停了,外面没有动静。
傅桃花撩起纱帐,只见明瑜直挺挺的躺在榻上,腹部就盖住一条薄被,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睡了。
她睡不着。
今夜的星非常亮,比任何一个时候都要亮。
她娘去世的那天夜里,天也非常亮。
她觉得,天上的星都在安慰她。
可最后,她这人,得到的不是上天眷顾,而是魔鬼的觊觎。
她撑着脸,抱着膝盖,眼泪已经到了极限,再也没有眼泪。
她又看了一眼明瑜,从床上下来,轻手轻脚走过他的身边,没有任何惊动,才安心走到门旁边。
身后传来一声叹息:“你就不能好好听话?”
傅桃花哎了一声,想说你不要管我。
她的腰肢就被人抱住,带到了榻上。
傅桃花:“我去一下……”
明瑜先拿话堵住她的嘴:“以后除了我,你不要再想其他男人了。”
今夜不能让她走出这个屋子。
皇后必定在那里。
一旦傅桃花看见皇后,那下一个活不下去的就是傅桃花。
榻只够一个人的位置,两人躺下只能侧身。
中间隔了一条被子。
因为被子是薄的,挨着免不了会感觉到身边人的热度,如同暖阳的热。
细腰间随意搭着一条胳膊,男人的胸膛平稳而扎实,让人安心而放松,傅桃花没法起身逃出去。
感觉身后的人呼吸均匀了,她才感觉困了,闭上眼睛。
这样一夜就过去了。
天一亮,傅桃花醒来身边就没人。冬儿说,王爷出去了。
趁着这个机会,傅桃花穿戴整齐就跑到湖中心。现在的湖中心空荡荡的,什么痕迹都没有。
她一喘一喘的,深呼吸,脸上都是诧异。
这个地方,一夜变得干干净净。
只剩篱笆旁边的桃花枝枝满头,花飞花吹开。
对着她,仿佛是一种无声的嘲笑。
傅桃花慢慢走到正院,想给明瑜道个别,她要回去云楼了。
沈兵在书房门口,拿着衣服,看到傅桃花,眼睛一亮,腆着脸向前:“姐过来找爷吗?爷正在冲凉,应该差不多了。”
傅桃花眉头皱了皱:“为什么晚上洗了澡,大白天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