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宁第一次遇到这种的变故,声音都哆嗦了。
“还没脱险,先别说没用的。”
唐瑾还未变声,少年音色清冷透着嫌弃。
他人长得精致秀气,手脚却没个轻重,解不开的结干脆硬扯。
晏宁倒吸一口冷气,忍受着头皮上传来的剧痛。
唐瑾帮她解下喜冠,将金银饰品用喜帕卷成一包塞给她。
晏宁放到一旁,扒拉身上的喜服道:“我得把衣服也脱了,不然动不了。”
这一身喜服是顺成伯府送来的,式样繁复隆重,里外五六层,光配饰就有好几十样。
伯府怕乡下人不懂规矩,专门派了管事娘子和丫头伺候穿戴,全程没让晏家人沾手。
唐瑾见她又急又慌,全身止不住的发抖,态度温和了一些,按住她的手道:“别怕,那是侍卫军,不会乱杀人。”
说着伸手在她腰上摸索,摸到腰带上的搭扣,解了半天没解开。
“你这身喜服太大了,跟腰带缝在一起。你才几岁,怎么小小年纪就嫁人?”
晏宁把宽大的袖口攥在手里,双臂举起来,好让他看得清楚些。
她勉强稳住声音回答:“我是去给顺成伯府的三少爷冲喜的。”
唐瑾抬头瞥她一眼:“原来你就是他们找的天赦星。”
晏宁没想到他知道,“您认识三少爷?”
唐瑾:“我和梁裕是同窗,去年他突患重疾,没有参加院试,老师托我去探望过他。”
晏宁忍不住问:“什么是天赦星?”
自从顺成伯府的人找上门,说她命里有天赦星照应,能旺三少爷,这几日十里八乡的人都慕名来参观她。
大家只听说天赦星是吉星,具体有什么说法,谁也说不清楚,穷乡僻壤,没处可问。
唐瑾一本正经解释道:“天赦者,故过有罪之辰也,是四柱神煞之一。传说天赦星入命,能逢凶化吉、解除灾祸。”
晏宁对这些星宿命理完全不了解,枣儿庄闭塞,整个庄子里没一个读书人,她长这么大,没在谁家见过一本带字的书。
倒是她小时候爱做梦,林娘子请过几个神婆给她施法,但没人看出她是天赦星。
两人正跟腰带较劲时,头顶上突然一亮,小桌子被人掀开,一名精廋的汉子出现在面前。
那汉子见到唐瑾,差点喜极而泣:“少爷,可找着你了! ”说着将唐瑾拉起来。
唐瑾抓着晏宁的腰带没松手,急道:“等等……”
周围喧闹声大,到处是护卫军和慌不择路逃命的人,那汉子只顾护着他离开,没听到他的话。
晏宁被带的向前扑倒,腰带上缝的线呲啦一下扯断了,大红喜服像鲜血一般铺开,将她整个人罩在下面。
晏宁惊慌失措,如溺水之人,拼命扑腾,然而那喜服大的离谱,越是挣扎,越是缠得刁钻。
正当她慌乱之时,腰上忽然一紧,身体腾空,一条坚硬的臂膀将她捞上了马背。
她头上蒙着喜服,触目全是红,而面前却是陌生人的气息,那一刻她恐惧到了极限,失声叫出来。
圈着她的手臂收的更紧,一个声音隔着喜服贴在她耳边道:“莫怕,是我。”
这声音低沉又冷静,如咒语般,抽走了她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
四面刀剑相撞声、叫骂怒吼声不绝于耳,晏宁在马背上被颠的神志不清,手软脚软的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到有人说话:“……夫人不是已经护送回府了吗?”
“……还好是被我捡到了……”
晏宁恢复些许意识,发现打斗声已经停止,有人抱着她在大街上策马飞奔。
她扒拉着喜服,探出头想看身处何处,映入眼前的却是绣金线的红衣。
这图案似乎眼熟……
稍稍一动,抱她的人便发觉了,那人重新用喜服盖住她的脑袋,安抚道:“嘘,没事了。”
晏宁迷迷糊糊想了一会,想起穿这一身红衣的,好像是今日成亲的另一位新郎官——长荣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