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夏日人头攒动,凉风极少,在街上逛上一圈儿,沈幼安的额头已经沁出了汗珠。元宵看得心疼,劝道:“夫人,那厨娘既然不在,我们便快快回府,如今日头正盛,热坏了身子可不好。”
沈幼安也觉得车内闷热得慌,点头道:“那我们明日再来。”
“我的好姑娘,明日就不热了?”
沈幼安嫁入临安侯府不到一年,身边的丫鬟私下玩闹时还是喜欢唤她姑娘。
沈幼安瞥她一眼,不动声色道:“那明日让绿珠来陪我。”
“我说姑娘,你怎么犟成这样?哄人也不是这么个哄法呀。”元宵一副过来人的样子,一开口便止不住话头,“要是按姑娘的做法,不得心疼死人?”
沈幼安疑惑道:“不是你和我说要心诚的吗?”
元宵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心诚也不能拿自己身子开玩笑,更何况夫人你如今……”她顿了下,叹气道:“又不是非得做那个劳什子紫苏饮才行,夫人就算是送碗水过去,世子爷都会夸夫人一句手巧。”
“是吗?”沈幼安绞着帕子道:“可前日过去的时候,我连门都进不去。”
说话的功夫,沈幼安眼前又浮现出那扇紧闭的门,挡在眼前,就像是长满荆棘的玫瑰丛,诱惑人迈出步子的同时又到处散发着能刺伤人的冷锐。
元宵默了瞬,纠结道:“夫人不是只在近处站了会儿吗?”
“哪是一会儿?足足一炷香时间呢。”沈幼安声音里染上委屈,手上绞着帕子的力度越发大了起来。
元宵顺着沈幼安的意劝道:“好了好了,知道夫人委屈,但那日世子许是不在屋子里,夫人今晚不如去敲敲门,把误会说开了不就没事了?”
“……嗯。”沈幼安犹疑地应道。
现在她的心思十分敏感,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思虑半天,回元宵的时候脑子里也尽是前日的事。
就这样,直到月悬中天的时候,沈幼安才独自一人踱到了书房门口。
青山一见着她,想到自己近日来遭的罪,忙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急走上前迎道:“夫人可是来找世子的?正巧世子在里面办公务,夫人快请进。”
沈幼安扯扯唇角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世子在忙,那我便不打扰了。”
青山面色一急,刚要出言留下沈幼安,谢长明的声音却已经从书房里传出。
“青山,请夫人进来。”
简短的一句话,沈幼安的心却消融了大半。但这是她第一次花费心思去哄人,还受不住有外人在场,于是对青山点头道:“我自己即可。”
“夫人慢些。”
青山将沈幼安送进书房,识趣地将门关上退了下去。
听到声响,谢长明执笔的动作微顿,但很快恢复如常,淡道:“夫人可有事?”
沈幼安看着谢长明淡漠的侧颜,目光随着他的笔端游走了会儿,半晌后才鼓起勇气走到谢长明身边,扯了下他的袖子,小声道:“你还在生气吗?”
谢长明搁下笔,将沈幼安抱坐到腿上,低笑了声,把玩着她的手道:“那你打算怎么哄我?”
沈幼安缓缓地将头靠在谢长明的胸口,慢吞吞道:“我前日便来寻了你,昨日还给你做了宵夜。”
“昨日?我怎么没收到?”
沈幼安气道:“你都没有开门。”
谢长明察觉怀中人声音不对,低头看去,果见沈幼安眼眶发红,他心头一紧,声音软了下来,一边吻去沈幼安眼角的泪珠一边道歉道:“我的错。”
沈幼安捏住他修长的手指,用了下力,愤愤不平道:“当然是你的错,你已经三天都没理我了。”
“不是三天,是两天加五个时辰。”谢长明纠正道。
“真磨人。”他又叹道。
灼热的呼吸撩得沈幼安耳朵发痒,沈幼安往外躲了躲,反驳道:“还不是因为你小心眼。”
“我小心眼?”谢长明单手将沈幼安的脑袋又扶正了回来,盯着她的眼睛,一条一条细数道:“一个月前,我们从军营回来,你是不是先唤了他的名字?前几天你做好的吃食是不是先给他尝的?”
“哦对了,还有……”
“行了。”沈幼安伸手捂住他的嘴,“他是我弟弟,我多照顾一下,你吃什么醋?”
见沈幼安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谢长明实打实地被气到了,惩罚意味十足地咬着她的耳垂,“我怎么没见你对沈岑这般好?”
沈幼安若有所思道:“你说的对。”
谢长明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沈幼安。”
“在呢在呢。”沈幼安躲开他的目光,将头埋进他的胸口,胡乱应道。
忽然,她觉身体一阵悬空,下意识地搂住了谢长明的脖子,急道:“哎?你做什么——”
谢长明淡淡道:“夜深了,睡觉。”
沈幼安急得锤他后背:“那你往门外走做什么?”
谢长明平静道:“回房。”
沈幼安面色羞红,挣扎道:“有人!你快放我下来。”
谢长明果真停下了步子,却只是好笑地看着沈幼安,安抚道:“你是我夫人,谁敢说什么?”
“行行行,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先放我下来。”
谢长明不动,问她:“我和沈武谁重要?”
“……”
沈幼安眼一闭,道:“我怀孕了。”
闻言,谢长明愣在原地,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真的?”
沈幼安不理他。
谢长明知道沈幼安生气了,将她抱坐到软塌上,心疼道:“怎么不早点和我说?”
“我们不是在冷战吗?”沈幼安反问道。
“闹个别扭而已,你还是我夫人。”谢长明抬起她的手背轻吻了下,“我们和好吧,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沈幼安默了瞬,回到最初的问题:“那你为什么没有开门?”
“我在给你准备礼物,不在书房。”谢长明笑她,“书房里都没有光。”
“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