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中,顺德寝宫中的烛火还摇曳着。
沈幼安一边给秃秃喂着食一边好笑道:“公主还不休息吗?”
自打她傍晚回来后,顺德便坐在窗前摆弄着笔墨,如今已夜深了,却毫不见有任何休息的意思。
“等一下。”顺德的声音意外的轻柔,手执上等的狼毫笔在宣纸上认真地游走着,半晌,珍重地落下最后一笔。
沈幼安安抚地摸了摸鹦鹉的小脑袋,一回头却见书桌上堆满了信纸,她怔了片刻,奇道:“按我朝俗例,男女婚前不过是半月不见,公主当真要写这么多信件给兄长?”
顺德将桌上的信件收整放到红木箱子里,扭头看她道:“一天怎么只能看一封?我要他一天想我三次,早中晚各一次才好。”
沈幼安笑出了声,打趣道:“一天三次怎么够?公主要不多写些?”
顺德笑而不语。
月朝驸马虽可以入朝为官,但顺德了解他的太子哥哥,谨慎而又敏感,他是绝不会允许一个驸马掌握大权的,一旦他登基称帝,那第一个受打压的便是与公主结亲的沈家。
而沈岑正年轻,又是京城身负盛名的沈小将军,他若是娶了别人,未来只会风光无两。
她已经为了自己的私欲而给沈岑的未来设下了拦路巨石,那绝不能再贪图他的全部身心。
所以她只求他一日思她三次。
顺德避开这个话题,拍了拍红木箱子,“你回去的时候切记要把这个亲手送到沈岑手上。”
“那公主这是不需要我作陪了?”
顺德慵懒地窝在美人榻上,轻笑道:“你是不知我那七皇姐得知这个消息时脸有多臭,那高贵妃现在还在想着法子见我父皇呢。”
沈幼安弯起唇角:“公主心情舒畅便好。”
“行了,还装呢。”顺德扫她一眼,“本公主今日可是见着你和谢长明走在一起了,再拘着你,怕是有人要不满了。”
沈幼安眨了眨眼掩去眸里的神色,说实话,她现在还不大适应和谢长明的关系。
顺德却没顾着她这点小心思,支着下巴探身道:“你有没有和他说七皇姐指使身边宫女打你的事?”
“我与他说这个做什么?”
“你傻啊。”顺德将沈幼安拉至身边坐下,点着她白净的额头道:“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在画舫上遇见的蛇吗?那正是七皇姐和高贵妃联手放的,她们勾结北戎人不说,还行事嚣张,早就该消消她们的气焰了!”
“而谢长明可是父皇面前的红人,他做些事可方便了。”
沈幼安抿唇道:“凡事由他,我插手总是不大好的。”
顺德噗嗤笑道:“这还没怎么样呢?就护上了?那以后可还了得。”
沈幼安耳根一红,忙推开她,起身道:“公主今晚怎么净是说胡话,还是赶紧洗漱休息吧。”
“别,再陪我喝点酒。”顺德一手举着酒盏,一手拉着沈幼安又坐了榻上。
烛光映照下,顺德的脸忽暗忽明,莫名地多了几分勾人的意味。沈幼安笑着摇了摇头,接过酒盏一口饮尽。
*
“头还疼吗?”谢长明躺在软塌上,拍了拍自己的身侧,道:“躺过来,我帮你揉揉。”
沈幼安不紧不慢地抿了口醒酒茶,拒绝道:“不去。”
车外顿时响起了青山的憋笑声。
谢长明无声地挑了下眉,而后坐起身,不满道:“那我坐过去了。”说着,他就要起身。
沈幼安放下茶碗,伸手去推他,“我真没事。”
谢长明身量比她高,力气自然也比她大得多,他顺势扣住沈幼安伸过来的细腕,再一用力,二人便都如谢长明的愿倒在了软塌上。
沈幼安挣脱不开,只好瞪他道:“你又发什么疯?”
“我发疯?”谢长明低头凑近沈幼安的白颈,闻了闻,又舔了下,这才餍足道:“你身上可都是酒味,你确定不是你在发酒疯?”
沈幼安酒量本就不好,昨夜里又被顺德按着灌了许多酒,今日起来时便觉得头昏昏沉沉的,但远不到发酒疯的程度,只是浑身无力罢了。
她忍着脖颈上传来的酥麻,动了动身子道:“我哪有。”
虽喝了点醒酒茶,但她身上还是提不起劲,说话时的嗓音更是比以往软得多,就像她脖颈处的皮肤一样白净酥软。
谢长明没忍住咬了口。
沈幼安“嘶”了一声,当即肘击谢长明的小腹。
谢长明忍着笑控住她乱动的手臂,附在她耳边道:“还说没发酒疯,都敢谋杀亲夫了。”
为了不让青山听见,他的声音特意压得极低,但沈幼安耳里却尽是他的声音,再听不进其他。
舒整了好半天,沈幼安身上那股麻意才褪去,她作势就要起来。谢长明却又用力箍住她,急促道:“别动。”
沈幼安僵着身子,问他:“怎么了?”
谢长明默了会儿,忽然低低地笑开道:“我好像听见你兄长的声音了。”
“哦对,还有沈将军。”他又勾唇补充道。
“什么?!”沈幼安猛地推开他起身,边整理衣冠边瞪他道:“你不早说。”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男未婚女未嫁,但她现在颇有一种偷情的羞耻感。
“讲点道理好不好。”谢长明欣赏着沈幼安的慌乱,慢悠悠道:“我听见了不是立马就告知你了吗?”
话虽说得没错,但沈幼安还是怨他,不仅坐得离他远得很,脸上还挂着一副与他不相熟的表情。
谢长明低笑道:“小白眼狼。”
话音刚落,车外果真响起沈岑的声音:“谢世子,不知家妹可在车内?”
沈幼安看了眼不作声的谢长明,对沈岑道:“兄长,我收拾一下就下去。”
谢长明不满道:“沈老太太可是同意我来接你的,结果倒好,不仅你兄长来了,沈将军也来半路堵我。”
沈幼安敛下眉,不应声,拿着红木箱子就要下车。
谢长明被她这一连串动作看笑了,上前按住她的手,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