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来,就是为了杀我的?”
宋墨书脚步不停,按着原先的步子继续往前。
沈幼安嘴唇抿紧,将手中的短刃调转了方向,拿冷硬的刀柄顶住宋墨书的身形,反问道:“难道你不该死吗?”
“原来你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认为的。”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宋墨书从喉咙深处发出两声压抑的笑,许是因为太过用力,眼尾处竟缓缓染上了些许嫣红,瞧着倒是比枝头的梅花还要妖艳。
沈幼安的指腹不断摩挲着刀身的花纹,总算是克制住了从骨子里往外溢出的惧怕。
“我能感受到你的手在抖。”
宋墨书薄唇弯起,而后不容拒绝地扣住沈幼安的手,将刀尖重又对准了自己,“不过是杀个人罢了,我之前难道没有教过你吗?怎么还是学不会。”
最后一声轻斥夹揉着不合时宜的宠溺,与他冷如冰潭的眸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沈幼安咬紧牙关,死死地盯着宋墨书的眼睛,而后手腕向下用力,不多时,滴滴鲜血便顺着宋墨书的指尖砸落在雪地上,比他的唇色还要红艳一些。
“还不放手?”沈幼安一字一顿地问道,与此同时,手腕上的力又加重了些。
“脾气真是越来越不好了。”宋墨书松开桎梏,冷冷地打量了沈幼安一眼,唇角的弧度不变,“不过,这样的你,反倒更有意思了,不像之前,软弱的和只兔子没区别,稍稍玩弄下就死了,没意思得很。”
沈幼安一阵恶寒,斥道:“你简直是无可救药,之前在家时谋杀姨娘和襁褓中的婴儿,如今到了京中也毫不收敛,你手上究竟几时是不沾血的?”
面对这些质问,宋墨书脸上并无讶色,他舔了舔掌心的鲜血,刚想嘲笑沈幼安的天真,余光却瞥见了侧旁假山后的一处粉色衣角,他的动作随即一顿,而后突然开怀地笑道:“几时?当然是时、时了。长出獠牙的小兔子,你猜猜看,这座园林的原主人是谁?”
沈幼安想到巨石上的三个大字,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她扫了眼假山后已经消失的衣角,现下只想速战速决,于是迅速起身假装不在乎道:“我不想猜。”
宋墨书闷笑一声,道:“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好了。”他看着沈幼安冷硬的侧颜,眼角笑出了泪花,“是寂空那个秃驴。”
闻言,沈幼安身形一滞,她僵硬地扭过头看着宋墨书,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把大师怎么了?”
“他?还大师呢,竟说些我不爱听的话。”宋墨书嗤笑一声,“你们不都说他神机妙算吗?于是我就让他算算自己的死期,结果那秃驴竟然闭口不说,我一气之下便把他杀了,顺便将他未出家前建的这座园子也给收了。”
宋墨书说完,从唇齿间溢出轻笑,挑衅地问道:“我答得可还合你的心意?”
沈幼安眼神一凛,一巴掌毫不犹豫地甩在他脸上,骂道:“畜生!”
宋墨书的皮肤比女郎还细腻,沈幼安这一巴掌又是用了十足十的力,所以他的脸上顿时显出了红痕,再加上唇上未干的血迹,乍一看,像极了被恶霸□□的柔弱书生。
沈幼安却从中看出了更多的怒火来,她再次从袖中翻出短刃,直抵上宋墨书的喉结!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因为愤怒,沈幼安的手剧烈地抖着,闪着寒光的刀刃便一点一点地、带着折磨意味地深入宋墨书的血肉。
宋墨书却毫不慌张,脸上甚至带着无以言状的快感,他借着身高优势低睨着沈幼安,动了动喉结,催道:“没错,就是这样,再深一点儿。”
“等一下!”
眼看着宋墨书衣领上已经染满了红色,齐明玉赶忙从假山后闪出,急急地喝止道。
沈幼安稳住心神,将短刃收回,而后盯着他喉间的伤痕,冷声道:“你才是那个最放荡不堪、心狠手辣的人!”
“是又如何?”
宋墨书伸出修长的手指摸了把喉间的鲜血,歪头看她道:“你这是在为谢长明报不平吗?”
他挑了下眉,轻蔑道:“我难道说错了?我不是好人,他难道就是了?”
沈幼安一双杏眸里淬满了冰霜,“他自然是要比你好上一千倍,一万倍的。”
宋墨书哼笑一声,而后突然软下眸光,抬起眼睫恢复成人前端庄的样子,温声道:“子秋还在等着宋某一道去赏雪,二位,失陪了。”
他掸了掸衣袍就要转身。
沈幼安望着他的动作,眼里满是思索。她可以肯定,以宋墨书的多疑与谨慎,先前定能察觉到路子秋在附近,那为什么……
沈幼安将短刃收回袖子中,不发一语。
宋墨书却侧头看了她一眼,轻飘飘地留下一句:“我想,子秋是信我的。”末了,他微微上扬了唇角,一如往常那般胜券在握。
齐明玉合上扇子轻敲了下沈幼安的脑袋,佯怒道:“我再出现的迟些,你当真要杀了他?你可知他如今的地位?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你觉得宁王府的人会轻易善罢甘休?”
沈幼安闷闷地哼了一声,“他自己发疯拿刀捅的自己,关我什么事。”她拿余光瞥齐明玉道:“你看到的难道不是这样?”
齐明玉僵了一瞬,半晌后才艰涩道:“对,是他自己发疯。”
“我作证。”
他盯着宋墨书明显放缓的步子,又补充了一句。
*
车外新年的喜气还在空气中浮动,车内却一阵死寂。
路子秋复杂地抬眸看了沈幼安几次,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沈幼安不慌不忙地抿了口茶道:“他不是都承认了吗?”
“沈姐姐,白日里的那一幕都是你设计好的,是吗?”
路子秋的手不安地绞着袖子,睫毛颤抖着在眼下打出一片碎影。
“是。”沈幼安承认得很大方,但她瞧着路子秋又开始发白的嘴唇,心生出了一丝不忍,执起她的手,叹气道:“抱歉,我处理的是太激烈了些,但……”
“沈姐姐别说了,我知道的。”路子秋回握住沈幼安的手道:“我又岂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