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了了?”赵庆元逮住顾淮聿衣襟将人拽到身前。
这次顾淮聿没有躲,赵庆元发了狠,拳头直往他腹部揍。
人们无措地看着,议论着怎么回事,没人敢上前阻拦。
似乎击中了旧伤,只见顾淮聿闷哼一声,躬身跌落在地。他握拳撑地,又被赵庆元攥住了头发。
“还真是打不了了啊,怎么就没死在那儿。”赵庆元轻蔑地笑着,拍了拍顾淮聿的脸。
巴掌像是打在裴今脸上一样,火辣辣的。
裴今迫使自己出声:“够了!”
“阿姐,”赵庆元斜睨过来,钻石耳钉衬得他一张脸分外邪,“你们雇人都不先调查?”
“这是球场调来的人。”
“哈。”赵庆元起身,拢了拢燕尾服衣领,“我们姑爷这么不上心。”
赵庆元手上血迹刺目,裴今不忍看一旁的顾淮聿:“起来。”
顾淮聿喘息着,支着膝盖摇摇晃晃起身。赵庆元一脚将他揣回,皮鞋抵他肩膀,缓缓落下:“擦鞋。”
问询而来的赵乐儿扬起眉毛,嗔声责备:“庆元,你闹什么!”
赵庆元一一扫过众人,笑说:“打翻了酒,替阿姐教训一下。”
顾淮聿俯身用领带擦赵庆元的鞋,碎发挡了他眉目,唇角渗血,赵乐儿这才看清。
黎真亦是,惊呼:“天啊,血!”
“是顾……?”赵乐儿堂皇地看向裴今。
裴今招呼文森特上前,低声说:“我们走。”
文森特大气不敢出,将顾淮聿扶起来。
“赵今儿,我问你话。”赵乐儿不折不挠。
赵庆元甩了甩手上的血迹,拿手帕细细擦拭:“问什么,你看不出来?”
“怎么会……”
赵乐儿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提起裙摆返身,“我要告诉阿妈。”
赵庆元一把握住赵乐儿手腕,将人拦下。
裴今回头看他们:“事关靖康,留点颜面。”
赵庆元挑起唇角:“那是自然,我只是担心,这人不怀好意接近阿姐。”
裴今颔首表示了解,朝众人说:“今晚的事不要让我在媒体那里听到。”
裴今面无表情微抬眼眸时最是威仪,气势压迫,人们四下散开。
文森特搀扶顾淮聿走在前面,顾淮聿撑开他,哑声说:“我能走。”
由花园小径来到停车场,裴今示意文森特开车,见顾淮聿站着不动,心下一急,将人塞进后座。
顾淮聿暗抽一口气,皱起半张脸。
“抱歉。”裴今无措地抬起手。
“去医院还是……”文森特回头看来。
暗光下,裴今脸色苍白:“翡翠山。”
文森特微讶,随即敛下表情,将车驶离。
跨越离岛廊桥,马路热闹起来。灯光穿透车窗玻璃,映照轻微的呼吸。顾淮聿一手抵车门,一手悄然按住膝盖。
“很疼吗?”裴今伸出手,只敢触碰他的衣衫。
“忍得了。”顾淮聿说着喘了口气。
“我叫医生过来……”
“不必惊动。”
裴今双手叠在座椅上,没察觉自己离他好近。混杂着香槟气息的血腥气弥漫,她险些出口道歉。
沉默着抵达翡翠山,裴今把顾淮聿领进屋,强硬地解释:“这里没人。”
不一会儿文森特便买来药物,他站在玄关不敢进去,默默衡量里面两人的关系。
裴今难得温柔:“今天辛苦了。”
“不辛苦。”文森特退出去,合拢门,战战兢兢地锤了捶胸口。
“天爷,这是什么事啊……”
*
屋里简陋得不像位于黄金地段的洋楼,客厅里只一张沙发,正对着堆垒一墙的玻璃鱼缸。
氧气机轻微作响,蓝色灯光渗入水里,五彩斑斓的鱼游动,映衬着顾淮聿的背影。
“这是斗鱼?”他出声。
好像梦里出现过的场景,裴今蒙住了唇,待心绪缓和才走近。
斗鱼,自暹罗有百年以上的培育史,它以其艳丽色泽与优雅的散尾形态成为世界上最受欢迎的观赏鱼之一,它们个性好斗,会为争夺领地打到不死不休,仅能单缸单只饲养观赏,因而有纯爱战士的戏称。
“嗯,不好养。”裴今说。
“在这里写的《斗鱼》?”
顾淮聿看过来,眼眸在光里染成深蓝色,深邃而神秘,摄人心魄。
到唇边的话没了声,裴今不自觉屏住呼吸。
手机铃声犹如惊雷炸响。
裴今眉头跳了下,抽身摸出手机,赵靖康打来的。一颗心悬紧,还佯作无事般指了下沙发:“不疼了?坐。”
裴今背过身去接听电话。
“南邦药业准备认罚道歉了。”听得出周靖康隐忍的躁郁。
幸好,裴今抚了抚额:“你缓缓,等我电话。”
“今儿?”
裴今无暇谈事,挂断了电话。
把手机仍在沙发上,裴今来到顾淮聿跟前。他陷在柔软的沙发皮质里,尚余几分力气:“忙你的事,我吃止痛药就可以了。”
“我看看。”裴今一手撑沙发,俯身撩他衣衫。
男人忽然握住了她的手,温热而粗粝。她垂眸,发现她站在他敞开的双腿之间,拖曳的裙摆覆盖他的鞋。
巨大的鱼缸墙面在他们身后,好像沉进了水底世界。
裴今欲直起身,顾淮聿却握紧了手不让人抽开。
目光纠缠着,他牵引着她的手指触摸一颗颗细腻的贝母扣:“不是要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