桁沭走出屋子,看着来人,眼中微有怒意。
“寒止上神,恢复得倒是快。”
来人有一瞬间惊讶于桁沭竟然认得他,却也没多想,如今他们同为上神自然是没有行礼的必要,寒止颔首,“多亏真神庇佑,我才没在雷劫中魂飞魄散。”
桁沭瞧着面前面不改色的人,拂袖离开,“晞坻在屋里,你进去吧。”
晞坻背对着屋门坐在铜镜之前,微微低头,如瀑般的墨色长发倾泻在身侧,“不是要去找风怀,怎的又回来了?”
她回头看向来人,眼中欣喜之色逐渐淡下去,转为一丝惊讶。
寒止看着面前救了自己一命的女子,面容清冷出尘,竟一时愣住忘记行礼。
“你恢复的倒是快。”
晞坻起身向他走来,寒止这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珩沭刚刚也和他说过,他恭恭敬敬地跪下去,“多谢真神相救寒止。”
一双雪白的手用了神力将他托起,如山间冷泉般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寒止,不必如此,千界山中没有那么多礼数。”
那道神力含着一丝毋庸置疑的威严气息,他只得起身,看着面前人。
“你何时化形的?”
风怀如今堪堪十万岁,细细想来,神界有资历之人皆是在那场大战后才化形,桁沭更是对那场战争知之甚少,晞坻越想越觉不对,便想着问问这新来的上神碰碰运气。
寒止一愣,也还是恭恭敬敬答道,“十三万年前。”
“那你是经历过那场四界之争了。”
寒止点点头,神色一凛,没想到晞坻关于那件事的疑问来的如此之快。
十万年前,那人玄衣飘扬,站在满目疮痍的六界大地上,背影那样苍凉决绝,他在以身补天前唤他上前,给他神力助他修炼,让一个根基浅薄福缘甚淡的他能够有机会晋升上神,那人让他待时机成熟再将这段往事的实情告诉下一任真神,他便带着这样一个承诺修炼十万又八千年之久。
如今他还是差一点没能挺过天雷,差一点就毁了和那人的约。
两位真神,救了他两次,给了他两次生命。如此沉重的恩情,他着实难还。
“等第二世劫数归来,我一定将我所知事无巨细地告诉你,如何?”
晞坻挑眉,心底隐隐划过一丝不安,看寒止神情甚是郑重,而且他身上有着似曾相识的神力,那股神力有令她安心的力量,便点点头答应下来。
这第二世劫数,他会帮她历过,在他能够以上神的身份陪在她身边的时间里,他会尽自己所能还他和她的恩情。
桁沭在朝光殿找到风怀,风怀刚刚从司命府上回来,还有些风尘仆仆的意思。
“司命说,晞坻的第二世劫数在人间,你的劫数也是。”
桁沭抬眸瞧他,见风怀眼底带笑,隐隐猜到他有话没说完。
“你们有一世亲人的缘分。”
珩沭一愣,这他倒是没想到的,刚刚还在担心他也要去历劫便不能保护下界的晞坻了,现在看来有些多余。
“还有多久?”
“五百年。”
风怀看着低眉沉思的桁沭,眉眼间竟有些历尽风霜的古朴之意,自己也算是看着晞坻一点一点长大,如今她与桁沭两厢情愿,自己倒也喜闻乐见。
帝拂回到凤山,找了一圈却没有见到帝幽,心中不好的预兆惊现,飞身向梧桐树下而去。
“梧桐长老,您可见得阿幽?”
梧桐站在树下,看着帝拂焦急万分的模样,“小娃娃闯祸了?”
“若是找不到她,恐怕她真的要闯些大祸回来。”
梧桐摸着胡子,“前几日她来问我十万年前的那场四界大战,好像对上届真神补天之事很感兴趣。但是她听得有些心不在焉的,然后便往南边去了。”
南边,莫不是天水关?
天水关地处神仙两届相交之处,上届真神讼蒙于此弥补四界大战的过错,以身补天。从此天水关神力充盈百草丰茂,无数仙妖来此修炼。也一直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四界不得在天水关兵戈相见。
以帝拂对帝幽的了解,她那般骄傲的人,定是想早日晋升上神,名正言顺地向珩沭表明心意。
只是那妖狼一族如今霸占着天水关……
帝幽赶至天水关时,便被此处充沛的神力所震惊,越向中间走便越是如此,行至半路竟然连行动都有些困难。
神力如一个漩涡一般将人挤压撕扯,她连忙打坐运功,抵抗这股强大的威压。
这般神力有着令人熟悉的感觉,就像师父一样。
整整三日,她便如此打坐,试图将真神之力炼化为己所用,却收效甚微。
“原来是凤族的小娃娃,怎么?来找我报杀父之仇了?”
帝幽费力睁眼,面前站着一头通体银白的狼,那双红色眼睛盯着她,在她面前踱步。
帝幽皱眉,杀父之仇?
哥哥和她说,父神母神是寿数已尽自愿入轮回的,她怎么会有杀父之仇。
“你说什么?”
那只狼忽然化形成人,穿着一袭银白色的袍子,眉梢眼角满是不屑。
“帝拂怎么和你说的?他们闭关去了还是轮回去了?十万年前的那场战争,你不会一点都不知道吧。”
帝幽眉头紧锁,她本就已经拼尽全力抵挡这股神力,如今气息一滞,竟吐了一口血出来。
“既然你不知道,那我便好心告诉你,那场战争,神族由你父神领兵,妖族由我领兵,我们便在此处开战,结果,自然是我赢了,一掌拍在他心口,他中了我的妖毒……”
帝幽眼眶微红,她艰难起身,一步一步挪到那人面前,拽住了他的衣领,咬牙切齿得说道,“申无!”
“猜到我是谁了?不错。可是如今你又能奈我何?凤族在天上养的太好了些,皆是些拿不得兵器的废物。”
帝幽被他一激,气息不稳,神力四溢,与周围的真神之力对抗。
“你要在天水关与我动手不成?”,申无看着她视死如归的架势,也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