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无踏进九荒殿第一重殿门便被绫罗拦住,她一袭藕粉色长裙,淡淡笑着。
“申无妖君,魔尊等您很久了。”
申无抱臂倚在殿门旁,眼睛微微眯着,“等我?”
绫罗侧身让开,拂袖掀起重重薄纱,“酒已备好,妖君请。”
申无迈步进殿,殿内有一女子抚琴,弹的是些人间的妖媚曲子,冉筝倚在塌上,勾唇一笑,对着来人缓缓举杯。
申无径直走到他对面坐下,却没有拿起面前的酒杯。
“魔尊好兴致。”
冉筝看着他的动作,挑了挑眉,“怕我下毒不成?”
申无仍是没有动作,只是瞧着他。
“妖君是家父的左膀右臂,是我魔界的忠臣,自然便是本尊座上宾。”
冉筝一番话便定了他的位置,孰君孰臣,再难撼动分毫。
申无微微眯眼,敛下眸中情绪,端起那杯酒一饮而尽,一旁站着的绫罗又给他倒满。
“冥界有神器出世了,魔尊可知?”
申无眼里的野心被他隐藏得极好,经过了十几万年的磨炼,他也不再是棱角分明的少年了。
冉筝有些惊讶,自己都未得到消息,不知他如何得知。
申无又端起一杯酒,举在半空,“既为魔尊座上宾,总要有些用处才行。”
冉筝靠在软榻上,遥遥举杯向他示意,亦是一饮而尽。
“我伤了她的徒弟,那真神如今看我不顺眼,天水关地处仙妖两界交界处,离千界山太近,自是不能再待了,还请魔尊给我族人寻个好去处。”
冉筝轻笑出声,天水关的事他也听说了,帝拂于桁沭有恩,帝幽又是她亲自选的徒弟,别人不知,他却了解,以晞坻那个护短的性子,没杀申无绝对不是因为怕遭天谴,只怕是还奈何不得他。
“南岭尚且荒芜,不知合不合妖君的眼缘。”
申无起身一拜,“如此甚好,多谢魔尊。”
他走出九重殿门,眼风不经意间从绫罗身上飘过,绫罗对上那双眼睛,竟打了个寒颤。
冉筝对着绫罗招招手,示意她过来,“怎么了?”
绫罗目送申无走远,心下惧意才渐渐消退,“他身上好强的杀意。”
“父亲用秘法突破,那样多带着怨念的妖力被他吸收,他的妖力自然杀意重。”
申无只继承了其中万分之一,竟也如此骇人,不知那时的天水关又是怎样一番惨像。
冉筝鲜少提及冉枳的事,绫罗在他身边坐下,有些心疼,拿起酒壶为他斟酒。
晞坻的第三世劫数,在五百年后如期而至。
珩沭依旧去人间偷偷陪着,六界事宜由风怀全权负责。
这百年六界倒是没什么事,只有帝幽来过一次千界山,两人却都不在,扑了个空。
淮烟与风墨最终还是在一起了,风怀代千界山出席,风墨虽有不甘却也给他安排了上首位置。
两族分居东海南北之地,几万年来积怨已久,如今两族掌权之人结姻亲之好,族人们倒也互相恭恭敬敬,只是面上和善心里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席间风墨又连割两百里海域给鲛族,宴会上一片唏嘘。
酒过三巡,风墨端着酒杯走向风怀,他似乎是有些醉意,看着风怀的眼神带着轻蔑。
“你能得到的东西,我也能。”
风怀不愿与他争执,稳坐在那,语气淡淡的,“恭喜族长得偿所愿。”
风墨不屑地笑了一下,“我最恨你这副样子,凡人之子竟也能入龙族族谱,父亲还那样护着你,他竟然想将龙族交给你。”
风怀盯着他半晌,知道他有些醉了,索性不理他。
“不过现在这一切都是我的,龙族是我的,曾经喜欢你的人也是我的。”
风怀皱起眉,他是希望两人有个好结果的,“你不必如此。”
“你又懂什么?凭什么凡人之子也能修炼得比我快?连娘亲都厌烦我。你知道那凡人是怎么魂飞魄散的吗?根本不是天罚,是我……”
风怀眼眶微红,闪身来到他面前,扼住了他的脖子,他眸中杀意顿现,风墨竟毫无反击之力,经这么一吓,酒也醒了许多。
“你……”
宴会上吵闹的人群忽然安静下来,发现了这边的异相,淮烟大步走过来,站在风墨身后,行了一礼,“他做了什么错事,竟惹得上神如此动怒,淮烟先代夫君赔个不是。”
淮烟一袭鲜红嫁衣,妆容精致,嘴角浅浅勾起,宛若天人,只是眼神空洞,模样弱不禁风。
风怀拂袖,风墨被甩出去几步远,淮烟扶住他,言语关切,“有没有事。”
风墨神色惊恐,摇了摇头,暗自运功调息。
淮烟微微颔首,“是我们招待不周,早知上神与龙族恩断义绝,不该将宴会摆在龙宫的。”
“与你无关。”,风怀语气冷得很,偏偏这到场之人又没人敢同他叫板,静默半晌,一时间气氛极为尴尬。
“怎么如此安静,宴会散了?我来的不是时候?”
晞坻破水而来,她虽不怕水,却也不想沾湿了自己的这身衣服,只好用神力开路。
席间各路神仙见状纷纷拜下去,“见过真神。”
晞坻摆摆手。众人起身,看着站在风怀与风墨之间的玄衣女子,她没坐下,别人是万万不敢坐的。
“听说有人不将千界山放在眼里,我来看看是不是确有此事?”
晞坻目光在淮烟与风墨身上打了个转,风墨有些惧她,抿紧了唇不语。
“真神福泽天地,我等皆是心怀敬重,真神休要听信谗言。”,淮烟放开了风怀,上前一步。
“欺侮上神,也叫敬重。”
晞坻语气淡淡的,却给他们定了个不小的罪名,淮烟低下头去,额间竟渗出汗来。
三世劫数历过,她的心思也开始转弯了。
“私自对人间下手,你说该如何赎罪呢?”
席间众人听到她的话也是一惊,旁人只知风怀离开龙族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