坻微微侧目,“直到你入千界山来历劫,我都没听说神界还有修炼如此神速之人,你确实太低调了些。”
桁沭双手撑在桌边,下巴枕在她的肩上,将她困在怀里,“有吗?”
晞坻点点头,“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桁沭细了眉眼,淡淡开口,“我也不是什么完人。”
晞坻笑了笑,千界山中的阳光都好似明亮了些,她抚摸着案上的宣纸,似乎很是满意,“这个要挂起来。”
“挂到哪去?”
晞坻拎着纸角将那幅字提起,对着阳光眯了眼观摩半晌,“榻边?或者案头?”
“都好。”
她挂好那幅字,回身来瞧桁沭。
“你改了师父的命数,让他成仙,不会受到天道责罚吗?”
他眸色深沉,“你怎知我将引魂灯交给司檀仙君,不是早便在命数中写好的事情?”
晞坻睁大了眼,他这话,着实如当头棒喝一般。
六界生灵,皆有寿数,或短或长,受困于一个命字。
有人拼尽了全力想逃出去,可终其一生仍被困在其中。
有人自认摆脱了宿命,可其实,连这些努力也早已被命运定下。
那她呢,她这个真神,可也有被定好的、不得不跟随的命运?
两人相对而坐,晞坻托着腮思索,“既如此,也不必管什么天道了,随心而行率意而为,无论如何也跳不出其中限制。”
“人们是需要慰藉的,就和拜神一样,认为自己改了命逆了天,人们如此麻痹自己,不至于成为行尸走肉。”
晞坻抿了唇,看向他的眸,“世间亦有信命的逆来顺受之人。”
“你怎知他们不是安之如怡呢?”,桁沭笑着为她斟茶,“或许信命便是他们寻求的慰藉。”
桁沭起身推门,“天道要罚我也无妨,总不是什么致死的罪过。”
她握着茶盏凝神思索他的话,再回过神时,盏中茶已经凉透。
她仰头一饮而尽,凉茶入喉,涩苦沁心。
桁沭站在院中,隔窗望着她,神情复杂而怜惜。
她悲悯万物,而桁沭悲悯她。
或许万物无需她的悲悯,也或许,晞坻亦无需。
可情之一字,总是会叫人乱了方寸失了神魂,甘心受限。
万种劫数中最难过的,仍是情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