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天过去,他身体好了些,便又日日上官衙去了。
到秋风略起,左泽才终于到了休沐。
我和他一起去拜访舅公。
舅公家的人都很周到热忱。我们向舅公行礼后,表嫂拉着我说起话来。
大意就是孩子怎么样,以后要怎么照顾,怀孕要注意些什么,我乐得听这些知识,同她聊了好一会天。
到午间,丫头来叫我们吃饭。我们从花园绕过表嫂的屋子走向正厅,路上看到左泽朝另一个方向走,不是吃饭了吗?他不知道?
我连忙想叫住他,话到嘴边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我好像从来都没有称呼过他,和他说话从来不带称呼。
当着表嫂的面,叫左泽又太生疏,我犹豫一下:“阿泽!”
他听到,转过头来,表情从疑惑到有笑意,转身向这边走过来。
他走近,我问:“你去哪?不是吃饭吗?”
“正去找你。”他看着我。
表嫂看到这场景,借故离开:“我去看看你表兄在哪。”
左泽走到我身边,轻轻说:“你倒是第一次这么叫我。”
我有点不好意思,没说话。
傍晚吃完晚饭回家,小厮报上来一个好消息。
阿嫂的孩子出生了,女孩,叫戚樾。
我叫七夕,她叫七月,我们戚家的女儿,真是和七月杠上了。
我拉着左泽问他想过没有孩子叫什么。
“你知道我们家取名每代都有要求吗?”
“什么?”
“你看,我这一代都是以水为首,下一代须得以火为首。”
“火?那要是女孩可能不太合适吧。”火字首的字都不像水字首这样大众男女皆宜吧。
他笑起来:“真信了?我们以水为首只是父亲母亲的想法而已。你看父亲的名字也不是以木为首的。”
竟然骗我!真是闲得无聊。
我气得打他,他顺势牵住我的两双手。
他打开门,拉着我进了屋。
“干什么?”
他低头凑近:“怎么总这样问我?”
那不然呢,他突然这样子谁不问一句。
“叫我。”
“左泽。”
“你白天怎么叫我的?”
哦,“阿泽。”
他又悄悄近了几分,说得轻声:“没想到会这么早。”
“什么?”
他低头没看我,然后又顺势站起来,回避我的眼神:“没想到孩子会这么早来。”
我嗔他:“那还不是怪你自己。”
他失笑:“是,怪我。”
后几天,湖声和人将我让打的几个柜子搬了进来,放好拿着清单给我看:“您对一对。”
漉州木工尤其出名,汴京都要逊色几分,我看着很满意。
翻到最后一张纸,却是张床,我没让人打过啊。
湖声看见了:“是之前大公子让打的,忘拿了单子,如今一起拿回来。”
“哦,原来屋子里没有床吗?”
“有的,大公子特意照着您闺房床重打了一架。”
是吗?我倒没注意。我从前家里的床挺大众的,到了这里也没有关注床到底长什么样。
这样的细节处,他也想到了。
吃完午饭,忽而有信使来了。
是阿嫂?
我拆开一看,竟然是阿泱。
她要来漉州?
府里的事差不多步入正轨,事情没那么多了,唯一不太好受的,是怀孕反应,不像安嬷嬷说的有的爱吃酸有的爱吃辣,我倒是偏爱甜食,左泽日日都要给我带些好吃的回来。
只是还是不行,总是吐。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胡婶想尽办法给我做各种花样的吃食,左泽也请过几位女科里的大夫,都没什么效用,半个月下来,已经是面色苍白了。
左泽去信一封,请来了从前为阿嫂调理的女大夫。
她把过我的脉:“都是正常现象,可能是体质原因更加激烈一点。”
和其他大夫说辞一样。
左泽在一旁焦急道:“可是一直吐也不是办法,元大夫能不能想想法子。”
大夫沉默一阵:“只能试试,不知道有没有效。另外,饭菜尽量都清淡些,不要油。”
于是这么久以来几乎都是吃没油少油的菜,胃受得了,但嘴受不了啊。
情绪也不好,总是没什么精神,还容易生气。
这天听到说左泽回来,难得遇到阿泱要来这样的喜消息,便跑去找他。
走到门口却没见着人,小厮说他早进去了。
可一路上也没见着人啊,去书房了?
我又去看。
走在长廊里却见着他:“怎么在树上啊?”
我看树上的绳子牵引下来一块木板:“秋千?”
我听见他带笑意的声音:“试试。”
他下来,拉我坐上去,轻推。
“你知道阿泱要过来吗?”
“来漉州?”
我笑起来:“对啊。”
“那之后便有阿泱陪你说话了。”
他的手在我腰上轻推,夕阳照在树上,我身上时影时光。我闭上眼,空气里充满各种植物的味道:“这院子买得真好。”
我听到身后他的轻轻笑声:“最近你倒是难得这样高兴。”
“说得我很难伺候一样,没吃什么好吃的,怎么开心得起来?”我发小脾气向他抱怨。
“等这个孩子出生就好了,以后我们再也不生了。”
啊?我,我倒不是这个意思。我慢慢停下秋千,扭头看他想要说话。
他却一下过来亲我,措手不及,差点掉下去。
他手扶住我的肩膀。
我小小挣扎:“有人。”
“会当没见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