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左泽来接我们。
上了马车,我与左泽说此事。
“一纸荒唐婚约,将三人都困住了。”
左泽伸手示意我少说。
“世事如此,不如意十之八九。”
阿泱在一边不抬头也不说话。她有心事,只是还不愿意说。
我与左泽对视一眼。
我摇摇头示意:别问了,想清楚自然会说的。
左泽点点头:好。
夜里我实在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
想着这三人之间的姻缘将归向何处,今日族女的那双眼,实在使我动容。
左泽睡得沉,我不愿惊扰了他,想起来转转,吹吹风。
一开门,却弄醒了在偏屋刚睡下的阿缨。
我轻轻说:“没事,我就在院子里走走,不用侍候。”
“姑娘怎么了?”阿缨还是起来给我倒了杯水。
“没什么。”
我与她便一起走到院子里转。
走到近后门的几棵树后面,竟听到有人声。
我和阿缨吓了一跳,是谁?!
阿缨透过缝隙,蹑手蹑脚往门边看,然后转头来用气声告诉我:“是三姑娘。”
阿泱?这么晚她在门边做什么?
我刚要出声喊她,便听见门后有男声说道:“我若说爱,欲娶,你作如何想?”
我被惊得忘记了动。
我没听见阿泱的回话,阿泱就已出现在我面前了。
她明显也吓了一跳:“阿嫂。”
我梳理了思绪:“太晚了,回去休息吧,有事我们明天聊。”
我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臂,陪她走到厢房。
她一路上的情绪显然不高,比白日游湖低落更甚,显然是与门外那个男人有关。
是她在涿州遇到了心仪人?
算了,明日再问吧。
我怕阿泱夜里突然有话想说找不到出口,便也一起歇在她屋里。
早上左泽来叩门:“你夜里倒是不安分,从房里跑到阿泱这里来了。”
我打开门,看着他。
他说:“好了,快出来吃饭吧。”
饭桌上氛围不似昨天,左泽也察觉了:“怎么了?都不打算说话了?昨晚怎么睡到一起去的?”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啊。
还是打算好好和阿泱聊了再和他说。
阿泱像没听见,埋着头不出声。
“好了,你快些吃吧,别耽误上职。”
吃完,我拉阿泱坐在院子里,微风吹过,自然怡人。
阿缨泡了茶端来。
坐了好一会,我们都没说话。
“是张家二子。”她突然打破宁静。
张家?哪个张家?
她看出我的疑惑:“是爹娘要我嫁的那个张家。”
“你不愿嫁,他到漉州涿州纠缠你吗?”我拉住她。这样的话,得让左泽好好去立立威风,男婚女嫁两厢情愿的事情,怎么硬要纠缠?
阿泱却扭捏道:“不是、不是……”
那是怎么回事?
“阿嫂,你慢慢听我说……我到涿州的时候认识的他,当时他不知道家里在促成我和他的婚事,跟着母舅在那边做生意。我也不知道他是张家的,只当他是商贾家的公子。到后来,我知道他是张家公子,不知道怎么办,就来了漉州。没想到,他也跟来了。”
这么说,倒是什么意思?“所以,阿泱你对他有意没意?”
阿泱看着我,眨着大眼睛,不说话。
“啊?你想嫁他吗?”
阿泱这下不看我了,把脸扭向一边:“阿嫂,我不知道。”
“他人怎么样?昨天我听见他说想娶你?是真的吗?”
阿泱还是不说话。
“阿泱,我问你,若你不知道他是张家的公子,他说娶你,你愿嫁吗?”
阿泱慢慢抬了头,看着我。
看来,是愿意的。纠结便在这个公子出身在阿泱曾视作龙潭虎穴的地方。
“那如今,他知道家里想促成的这桩婚吗?”
“知道的,他提过。”
我握住她的手:“其实我想,你们涿州相遇,其实也是有些缘分。现在他若想强娶,从爹娘家里那边入手,不是没可能,可他到这来找你,来看你的意思,我想人也是不错的,是真心实意的。但是,最后还是看你的意思,你好好的住着,想想,到底要不要嫁他。我和左泽绝不会违背你的意思。”
一番话到这里,算是说完了。
中午,我到官舍去给左泽送饭,将这些事一股脑都给他说了。
“原来是为了这些事。”左泽看着我说,“我找时间和这位张公子聊一聊。”
“好。”
我慢悠悠走回家,如今知道阿泱心里想什么,也算了却一桩心事。不管这事怎么办,一步一步来,总能解决。
快到门口,走过来了一位公子,差点给我吓了一跳。
他对我掬手行礼:“小生汴京人士张修远,有话想要与嫂夫人说。”
张修远,原来是他。我打量着他,一身白衣长身玉立,阿泱倾心也无可厚非。
“嫂夫人,请问可否?”
“既如此,你跟我走吧,和阿泱兄长一起谈谈。”正好一起将话说开。
于是我就又带着这位张公子进了官舍。
左泽正在吃饭,看见我,说:“怎么了?忘带什么了?”
“带了一位张公子来。”
左泽放下了筷子。
我身后的张公子:“张修远见过州牧大人。”
“请坐吧。”我听见左泽说,这语气却不像他。我看着他正襟危坐,倒是第一次见他这样摆架子。
我坐在另一边听他们讲话。
“张公子,有什么想说的你先说。”左泽收拾碗筷放在一边说,语气完全没有亲和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