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起,天已经微明。
他恐怕是昨夜歇息太过晚了,还闭着眼睡得沉。
“快起。”我推他。
他却一把拉过我重新卧下,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你上不上职了?!”
“办过了那么大的案子,迟些无妨。”
阿兄是怎么打听到他品行尚可的,随意上职真的是好官所为吗?
难得管他,但我可是要起的。
他却抱住我不撒手。
“别动,”他耳语,有些无奈的意味,“是我告了假,专程陪我阿妻。”
我放松下来,原是告了假。怪不得,这个上职狂魔怎么可能随意迟到。
他眼睛缓慢睁开:“好不容易得闲,阿鸲陪我再歇一刻钟。”
还是对他特意告假有些动容,还算……有些诚意。
结果直接睡到日上三竿。一定是昨天歇得太晚了。
今天没去问安!我慌忙撑坐起来。阿缨没叫我就算了,怎么安嬷嬷也不叫我起来。
左泽被我惊醒:“怎么了?”
“今日我没去行晨礼……我本来说要起来的!”结果又被他拉着睡着了。
“无事。”他淡淡道。
怎么会无事,虽然说没有说日日问安的必要,但我嫁过来不过一个月,现在就开始懈怠婆母祖母该怎么看我?
我穿衣服想着要怎么办。
“饿了吗?”他问我。
我实在是气他拉我睡回笼觉,很大声地回答:“没有!”
“那就再睡会。”他又拉住我。
“你怎么回事?我今天没有去问安你当然没事,到底是自己的母亲和祖母,也不会怪你。可我刚来没多久,你要我之后几十年一个屋檐下怎么过?”我实在气急,什么时候了还叫我睡。
他终于正色了些,坐起来。
“今早我去过祖母房里了,说你身上不好,告假了。”
你去过?
“怎么不叫醒我?”
“你睡得正好,问安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况才惹过你生气。”他又拉住我,“所以不用担心,既然还没饿就多休息会,这一个月料理家宅事也不轻松。”
最终我还是放松了躺下去。
说起来出嫁前虽不至于是日上三竿,也没有日日寅时就起。
终于是被饿醒的。
“我去叫胡婶备饭。”他起来。
饭桌上他说:“午后你有什么安排?”
“没有。”
“那去修文坊怎样?”
回家?
“好啊。”
回家时阿嫂正花池边钓鱼,我恍然想起当初左家媒人上门时我也是和阿嫂在这钓鱼,然后阿嫂对我说:议的大约是我的婚事。
我去与阿嫂说话,左泽和阿兄进了书房。
阿兄走时刻意看了阿嫂一眼,阿嫂却专注钓鱼没回他。
我走近,阿嫂揶揄我:“看来你们关系好了不少……今日是牵着手进来的。”
我低笑着没回她。
水面有波动,阿嫂收杆:“说吧,有什么事?”
“没啊,能有什么事?”
“现在连我也不说了?没事你们突然回来?”
“没事不能回娘家啊?”
阿嫂将鱼从杆头取下,又丢回水里,然后放下鱼竿。
她转向我,这是要长叹的架势了。
“说吧,我昨天遇到左泽了。”
怎么会遇到?哦,左泽到这边买过糕饼。
“说是遇到,不如说他是在修文坊守着我出门。”
这…样吗?
“阿鸲,你说吧,别憋在心里。”
“他昨日没说吗?”
“他昨天只说会带你回来,让我跟你说说话。”阿嫂拉过我的手。
那股委屈突然又涌上来。
“从前阿兄忙于公务,阿嫂怎么想的呢?”
“我当时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玩嘛。我说是什么事,原来是这样。”阿嫂说,“这两年难免有这样的时候,最开始那一次他日日我睡了才回来我醒了又走了,我当时又还没与你熟稔。当时我想,就这样吧我做我的戚夫人他做他的戚大人,井水不犯河水。”
“后来怎么又井水犯河水了呢?”
阿嫂笑,然后看着我说:“阿鸲,你阿兄是把我当作可有可无的人还是真在意我这还能看不出来吗?人难免会遇到几头顾不过来的时候,他多数时候以你为重,有时也要顾一顾其他,这不就行了。”
“说得像我小心眼。”
阿嫂失笑:“哪里是这个意思。你们刚做夫妻,刚刚磨合,必然会发觉许多不同之处,慢慢来就好了。”
“那么你和阿兄还磨合过哪些?”
“这也要问?”
我是想打听些他们从前不肯说的趣事来:“那我好做做准备。”
阿嫂多番思虑还是说了:“你阿兄歇息习惯开着小窗拉开帷帐,有些时候能乘些风透气。我喜欢都关上拉上,睡着安稳。那段时间要不是我睡不着,要不是你阿兄睡不好。为了这个他还睡了好一会的小榻。”
“啊竟有这回事,我倒不知,你们现在怎样睡的?”
“还是拉了帘关了窗,你阿兄也习惯了。不过帷帐换成了薄纱帘。”
“那你们今日是怎么了?”阿兄走时我就觉得不对。
“吵了吵呗,像你们一样。”阿嫂这倒不扭捏。
“为什么?”
阿嫂看了我一眼:“和上回差不多。”
阿兄阿嫂这两年的不快屈指可数,除了刚成婚时的“冷战”,明面上的吵架我就见过一回。
阿兄老丈人绕过阿嫂专门来找他,俩人外出谈了一下午。我与阿嫂那天刚好出门,回来听说这件事,阿嫂立刻去问阿兄她爹说了什么。
阿兄最开始只说是官场上的事,也不说明白,到她真问得生气了,才勉强开口说是老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