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间滚出,跌进万丈红尘难觅。
赫云旗见他收了弓,不由得回头望了一眼,离去的脚步并未做出丝毫停留。
李非境见梁如歌已离开此地,心道事成一半!剩下的就是苦战,必要那白衣公子的项上头颅。他抬手,身后的人立刻拉满弓箭对准了余下的金鳞军与白衣。
金鳞军久负盛名不是虚的,即便知今夜难逃一死,仍极迅速地变换队列将首领团团护在圈中。
机弩虽悍厉,但有效射程短,一旦突破底线杀伤力便大大降低。李非境舍弃不用换了一批弓箭手的目的便在于此,一批好的弓手非五载不可成!足见其珍贵。而金鳞军的标配除却短刃便是机弩,他只消将包围圈拉的大一些便不足为惧。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齐射,一时间场面如雨。
第一波攻击短暂停止时,站在外围的金鳞军几乎全部躺下了。白衣冷冷扫视全场,他摸了几次怀中用以调动更多金鳞军马的信号弹都放弃了。此时若调动人马,正中了他的计谋。没有君王不猜忌,太子锋芒渐盛,每一步都要格外小心谨慎如履薄冰,万不可落了口实与别人。
他已做好死在今夜的准备,但却不想这批耗费了太子心血的金鳞军无故折损。白衣对左垄征道:“你找机会,万务护住小公子离开。”
“您呢?”左垄征几乎瞬间便猜到了他的用意,忙道:“属下来引开他们,公子您带她走。”
白衣轻轻摇了摇头,坚定道:“李非境是要我的命,旁的人都不行。此乃军令,不得违抗。小公子最矜贵,定要安全无虞送回太子府,否则……”
他话没说完,抽出长剑走出队列最前方。天色太暗了,一颗星星也无。晨钟即将鸣响,很快要解除宵禁了。李非境片刻不敢耽误,见他自己走出来,眼中放出狂喜之色。抬手一挥,正要下令,白衣执剑跃起,直直冲着他来。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唯有李非境有难,下面的人才会慌乱露出破绽。他只要这么一线之机,定要将冯家千金送出去!
李非境何尝不知,残忍开口道:“放箭!”
几乎瞬间,再次满弓的射手们瞄准了白衣齐齐放箭。千钧一发之际,一段赭色长绫如游龙般盖天而来,长箭射在其上纷纷掉落。弓手们不知何故,不知何物,震惊地纷纷忘了射箭,仰头望着,不敢造次!
李非境也是惊骇,震惊之余,忙大声疾呼,“射击,快射!”
然而士兵们相互对视,竟无一人响应。
不过几息,一袭青衣拔地而起,抬臂一指,那游龙般的长绫竟顺从地入了她的袖中,一晃就消失不见了。
众人定睛一看,却是一个扎着包子头的小小少年,还未及看清长相,耳畔已传来清越的声音,“是谁扰我清梦。”
她速度太快,衣袂翻飞一瞬,只听马匹嘶鸣两蹄凌空蹬踏将背上的人掀翻在地。下一秒冯春生已在李非境眼前,她负手睥睨,右手高高扬起,白衣会意,一把抛去手中的佩剑。
冯春生接住长剑,顺手舞了个漂亮的剑花,缓缓扯起嘴角,笑得凉薄邪恶。“现在能安静下来,听一听别人说了什么吗?”
李非境何时这样狼狈过,正欲起身,被冯春生一拳砸在脸上,仰面倒地的瞬间冯春生的长剑接踵而至。若她的手再往前送出半寸,李非境的这双招子便要废了。
“巡鱼符何在?”冯春生扬声问道。
“在此。”白衣解下腰佩的巡鱼符高举示意。
“李大人,可瞧见了?”
李非境咬紧牙关,这少年的膝盖死死卡住他的颈项,半分都动弹不得。随着她的用力,呼吸愈发困难。可他仍不肯开口,好似不说话就不必忍受这样的屈辱似的。
冯春生可不是什么好人,她混不吝惯了,生平最喜爱与这样的硬骨头作斗争,乐此不疲。她俯视着李非境,心知肚明,若要这样的人服软,非得攻其软肋,破他心防不可。
“李大人铁骨铮铮叫人敬佩,不由得叫本公子想起一个故人来。”她眯起眼嘴角弯起漾出一抹凉凉的笑意,漫不经心道:“你倒是有那姚之陌的影子,他所言果然不虚,你已习得他的五分真传。”
果真,姚之陌三个字一出,李非境瞬间变得狂暴,不待他开口,冯春生悠悠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一届宵小之辈,确没有这个必要铁骨铮铮啊,奴颜媚骨即可,是也不是?”
“你好大的胆子!”李非境怒极,理智却仍在。“尔等私造军械,又犯宵禁,条条都是重罪,死有余辜!护城军听令,上箭!”
真是个硬骨头,冯春生握剑的手来回描摹着他的眼眶,口中恐吓道:“近来多饮酒,手便有些抖,你这眼睛既看不见东西,不如捐了吧,不过一会儿我动手的时候可能没那么准,李大人多担待。”
“你只管来,我李非境若皱眉头,这条命都送给你。”
她颇无语,起身放开他,手里的剑松垮垮地捏着甩来甩去,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之际,忽地想起些下流的段子来。“听闻李大人与那姚之陌关系匪浅。”
李非境由两个手下扶着猛烈地咳嗽几声,闻言看过来,眼神如狼似虎,不是善辈。冯春生可不怕,她和善地笑着,眼眸弯弯,倒是纯良。
“李大人不知,那姚之陌是个无耻之徒,不仅下作,还道德败坏。谁的媳妇漂亮,就定要拜谁做大哥。”冯春生闲庭散步般走了两步,猛地回过头来看着他,张口却没出声,但意思却无比清晰地传递给了李非境,他初看她的唇形一顿,而后反应过来,登时目眦欲裂抓起手下的佩刀就要朝她砍下。
“我要你死!”
冯春生轻松捏住劈头而来的刀刃,眉目含笑,看在李非境眼中无异恶鬼修罗。
她又道:“还有些更劲爆的,需要我当众说出来吗?”
“你一派胡言!”
“胡言才有人信,才能声名远播呐。你三人这出青梅竹马却被好兄弟横插一杠的爱恨情仇大剧若爆了出来,岂不成全了百姓茶余饭后间用以娱乐身心的谈资。”冯春生乐呵呵道:“好事一桩啊,只怕贵夫人承受不住呐。”
李非境恨恨盯着她看了看,情绪慢慢平复下来,松开兵器道:“太子府何时出了你这样的无耻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