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科皮给她打开了副驾的车门:“我来开吧。”
“为什么?”罗丝说着还是依言坐到了副驾,“怕我出车祸?”
“如果你再盯着我看,也不是没有可能。”
罗丝选择闭嘴,靠着车窗看外头的街景。这附近是郊区,风景不错,凌晨的街头只偶尔路过几辆车,信号灯孤独地闪了又闪。等信号灯变色的那几秒罗丝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没有回头,眸子里映着微弱的灯光,像黎明前的星。她的手肘支在窗框上撑着下巴:“为什么看我?”
信号灯跳了跳,换了颜色。斯科皮把目光收回去:“那为什么看我?”
“没什么,”罗丝说,“看你好像变了。”
斯科皮沉默了一会儿,拐向市区的方向:“我们之前是朋友。去年我在边境,她旅行途经,帮过我一次,几个月后又偶遇了,顺道同行去了阿尔巴尼亚。”
罗丝夸了一句:“听起来很浪漫。”
“我以为你知道这些,”斯科皮看了她一眼,“看来你的朋友没有转达。”
“克莉斯汀?”罗丝笑了,“她就别指望了,三百六十五天有十五天能联系上就不错了。后来呢?”
“然后她不告而别了,当时我不理解,但忙着进森林,几个月没信号,出来后她就拒绝和我联系了。”
罗丝默了默,也没想到是这种发展:“为什么?”
“她不喜欢追逐没结果的东西。”
“没结果……”罗丝慢慢地品了品这个说法,“其实我也想了很久,很久之前我就会断断续续地有这个念头。我发现你是个很喜欢把所有事情分成‘责任’和‘无关紧要’的人,如果无关紧要,那么就不重要无所谓,算清利害就好,如果是责任,那么你就会大包大揽地全部规划好,很投入地做到完美。而这些东西真正的意义是什么,你其实不需要,有没有这些都可以活下去,是不是?”
“不是。”
“为什么不是呢?”罗丝靠着窗闭上了眼睛,感受着朦胧的光影在她一片黑暗的视野里滚动,“现在不就过得很好吗?刀枪不入,最有资格的追求者都要在你这里碰壁。”
她并不想听回答,自顾自喃喃下去:“完美的一生……”她的嘴角勾起一点,像是苦笑:“我是你犯过最大的错误吗,斯科?”
她不明白。
如果她一生都做蒙在被窝里的小傻瓜,也许可以睡一个懒觉,做个长达一生的好梦。可是那天她母亲问她“你真的看清你的一生了吗”的时候,她就在陋居二楼小房间有着温和阳光的窗口,看楼下院子里斯科皮给露西亚造雪,忽然开始不确定起来。他的未来走在一路向前的刀剑锋芒,她又在哪里呢。克莉斯汀不会停下脚步,阿不思也不会守在原地等待,那她就应该等吗,用一周,一个月,一年,一生去等待一个归期不定的人,去弥合那些时间和空间的间隙,只守住一个年少的梦?
她能想明白的事情,斯科皮不会想不明白,在他精确、完美、高效的人生规划里,不该有看不到未来的承诺,他连一点试一试的动摇都不会给多洛雷斯,罗丝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两年前她意识到他们隔着各种各样的沟壑是很难有未来的,所以她提了分手,他什么也没说,答应了。可是之后她开始思考这个问题,虽然答案是什么对结果没有影响,但是此刻答案已涌到她的心口,让她心里堵得发慌。
车停在了路边,暖黄的灯光从一侧打进来。斯科皮在那道灯光里抬眼,有细小的光晕恰好落在他长长下垂的睫毛。蝴蝶的翅翼扇了扇,抖落了稀碎的光点,灯光下他的半张脸和罗丝记忆里的少年别无二致:“我是为什么,你不知道吗?”
他冷色调的眼瞳被灯光染上了温度:“我爱你……你不知道吗?”
下一秒距离忽然拉进,暖色的光也掠过了罗丝的脸,她迎上那束光,像无数次在走廊边、在夜色里、在阳光下一样,轻轻地吻上他的唇,经年累月的一滴泪缓缓地从她的眼角滑下,在光里变得晶莹,像晶亮的宝石。
“我知道。”她说。
微凉的指尖触上她的脸,擦去了那一滴泪。“罗茜,”斯科皮看着她的眼睛,“你呢?”
罗丝把头靠在他肩上,没有回答,半晌才说:“带我走吧。”
“好。”
方才进入中心城区的车调转了方向,重新驶向了城郊,宽敞的道路空空荡荡,城市的灯火向后疾驰而去,没入远方的地平线。
“我没想到你会住在这里。”罗丝靠着车门看着眼前的两层小楼笑道,“我还好奇伦敦的圈子一共就这么小怎么最近一次都没见过你呢——原来躲到这了。”
斯科皮说:“环境好。”
“有你家庄园环境好?”
斯科皮默了一下:“你以前说过,喜欢这样的房子。”
罗丝笑出了声:“什么时候说的?唔——我以前确实喜欢这样的。”
一楼玄关的小灯开了,罗丝坐在鞋柜上晃腿,在斯科皮走近的时候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又在他伸手的时候顺势靠了过去。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衬衫,还能感受到温热的体温,那个久远的夏天的味道忽然间把她包围了,像是什么死去已久的东西正在慢慢复活。
斯科皮把她抱了起来,散乱的棕红发丝蹭到他的颈侧,罗丝把自己的头发挑出来,搂着他的脖子:“你应该知道我还没答应和你复合吧?”
“知道。”他慢慢抱紧了她,“你想走的话,可以随时离开。”
“不想。”罗丝捧着他的脸又吻了上去。
她本来想看看这座据说“符合她审美”的房子里头长什么样,接吻的时候又觉得热血冲上大脑,没什么好思考的了。仅剩的脑容量被她拿来思考了一些“整个魔法届的八卦小报评定最难搞定的性冷淡万人迷又要被她轻易地睡到了”这种非常没营养的东西,乐得笑了一声。
斯科皮被她笑愣了一秒:“想什么呢?”
“笑你长得好看。”罗丝说着扯了他两颗扣子。衬衣之下是一片雪白色的皮肤,隐约的肌肉线条,还有……已经褪色的疤痕。她停住了,伸手抚过凹凸不平的伤疤:“没有去掉吗?”
“当时觉得没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