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转到了杨立仁视角:
前方隐约可见叛军的身影,我和护卫连一道抵在防御工事前。
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陈可夫。我确认是她,没眼花,她就靠在街角,她也看到了我。我没空管她,我得顶在前面,不能让叛军打上来。
“杨立仁,这下子如你所愿了,叫你去招惹她,这下子我们估计得永远在一起了,都得埋在这里。”我自嘲道。
此时,护卫连的连长终于劝服了校长撤退,我与她一起跟着护卫连交替着撤出战场。
我看到,她打空了一个弹匣。果然,还是白教了,子弹乱飞,没一枪打到敌人,不知为何,在这个危急的时刻我不禁有些想笑。
我牵着她的手,一直跑着,一直跑着。后来,我抱着她,一直跑着,一直跑着。我想我会用一辈子来证明我自己的。
我感觉自己的双腿从来没有这么酸痛过,身体也从未这般沉重过,头上的汗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恍惚中我感觉到手上很湿很黏腻,被我抱着的人,好像没了反应。
这是我抱着的第二个女孩子,但是和之前那位林家小姐完全不一样。
我不敢去看,不敢去叫醒,甚至不敢去想。我觉得自己脸上有点湿咸,那是泪水混着汗水,在我黑黢黢的脸上留下一条条白色的印子。
巨大的悔恨感袭来,我觉得自己短短的一生,虽然顺遂但是又压抑。作为家中长子,生来聪慧,不缺衣食,不缺教育,却一直笼罩在父辈光环的阴影之下。儿时的我,父亲严苛,从小接受的是军事教育,早逝的母亲虽然爱我,但那份爱,是分摊了的爱,她也同时爱着我的弟弟妹妹。
我一直作为杨家的长子存在,而不是以杨立仁本身而存在。
原本我以为周世农是那个能够看懂我的人,没想到他只是在玩弄自己,利用自己。
而手上抱着的那个女孩,不,是女人,她才是真正愿意倾听自己的声音,了解自己的理想,理解自己抱负的那个人。她的关心,让自己着迷,她毫无保留地给他指了一条大道,将自己举荐给了楚材。
我原本觉得自己志在必得,借着楚材的命令,认为只要她在自己的身边,看着我杨立仁意气风发,平步青云,我杨立仁有这个能力征服她,能配得上她。
然而,看着她向自己奔过来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比当时要刺杀三省巡阅使失败还要后悔,还在自己身旁中了弹,我后悔的想要杀死自己。
跑到后来,大家都跑散了,身边也就只剩下十数人了。
我组织一部分人侦查周围环境,找寻大部队,让另一部分人原地休息。
我把她轻轻地放了下来,颤抖的手摸向了她的脖子,发现还跳动的脉搏,长舒了一口气,眼前一黑,差点栽倒,还好周围的卫兵扶住了我。
我检查了她的背包,欣喜地发现了少量的酒精和纱布。我用我不多的医学知识替她处理了伤口。
夜幕降临,散出去的侦察兵不得不回到我们休整的地方。深夜,她发起了高烧,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的。
我感到她在颤抖,我就这样抱着她过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