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寺礼佛,除了食水外一文不取,门房觉得有些滑稽。再回想时,又觉得有些可信;去找人时,那道士已经不见了踪影。
门房想了会儿,告诉了管家。
管家琢磨一会,告诉了李叔。
李叔思量片刻,告诉了郑氏。
郑氏看了眼顾昭,名曰会客,实则去端出两盅早就做好了的茯苓栗子羹。
郑氏心中已经相信了道士说的话,觉得女儿是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再者护国寺名院古刹,即便无用,也可以带女儿去散散心。
见女儿将一盅栗子羹用尽,郑氏道:“昭昭,过几日随娘亲去护国寺礼佛好不好?”
顾昭愣了愣。
顾轩还有小半盅栗子羹,闻言看着两人:“我也要去。护国寺的素斋可好吃了。”
郑氏当即拒绝:“吃你的栗子羹,这次不带你去。”
顾轩撇撇嘴,接着吃自己的栗子羹。
顾昭却愣了一瞬:“娘,护国寺的金佛不是才刚刚开始重塑么?不如等塑完了再去。”
多亏郑氏礼佛,顾昭才能知道护国寺宝殿的翻盖才刚刚开始。
郑氏摸摸顾昭的头,语带无奈:“昭昭,咱们拜的是佛陀,不是佛像。”
心中对那道士的话,已经信了□□成。
“……”顾昭想了想,没能再想出个可信的借口来。又见母亲神色坚定,只好同意:“好,但能不能停几日?这几天很累。”
郑氏虚虚握拳,轻轻在女儿额头上敲了一下,笑道:“好,听昭昭的。”
顾昭醒来已经七八日了。
七八日里风平浪静,除了外出谈生意的父亲,母亲与弟弟都在身边看着自己,顾昭已经没有初来乍到时那般惊惧了。
顾昭想着,总不能因噎废食,一辈子都装作提心吊胆的样子赖在床上;又算着时间,等到三天后,离兵祸已经过去了十多日,怎么都算安全了,因此便答应了母亲的请求。
郑氏见女儿答应,神情很是愉悦,道:“听说护国寺里姻缘算的很准,当今皇后娘娘幼时更是亲手种植了一株桃树。待到皇后娘娘执掌凤印,护国寺索性辟了一处桃林。如今每逢春季,桃花夭夭,绵延数里,昭昭也去算算姻缘,好不好?”
“现在桃花还没有开呢,”顾昭看着埋头苦吃的顾轩很是不爽:“比起夫君,我更想要轩轩正在吃的茯苓栗子羹。”
顾轩霎时将栗子羹往面前一拉,更伸出另一条胳膊环在栗子羹前,抬头笑眯眯地看着顾昭:“姐姐暂时不宜吃太多东西,这盅栗子羹,还是我来解决掉好了。”
说着又吃了一口栗子羹,得意地扬起了下巴。
顾昭赖在母亲怀里笑望着顾轩,只觉得人生圆满。
道士说是让顾家两位女眷去护国寺上香,但断然没有母女俩单独去的道理。
贴身丫头和车夫,哪个都少不了。再加上女儿总是嚷嚷着害怕,郑氏特意多叫了几位护卫一通前往。于是最后浩浩荡荡十个人一块儿出发——顾昭和郑氏一辆马车,丹儿和郑氏身边的喜鹊一辆马车,外加两名马车夫和四名策马的家丁。
进了马车,郑氏揽着女儿的头说知心话,一会儿说顾昭小时候请人吃糕点被咬了手指头,一会儿说顾轩偷偷拿了顾昭的书叫她一阵好找,一会儿又说要在家里的秋千架旁边种上几丛花。
被母亲提及窘事,顾昭连忙岔开话题,认真考虑究竟要在秋千架旁边种些什么花。
郑氏也不再打趣女儿,正琢磨是种牡丹还是芍药呢,马车却缓缓地停了下来。
“这次怎么这么快?”算了下时间,离护国寺还有段路程。
顾昭疑惑地掀开车帘,一眼望过去,顿时面色大变。
不远处,几骑人马赫然映入眼帘。
那几人身披铠甲,座下马儿矮壮,日光照射在盔甲上,折射出冷冷的光,刺得人眼疼。
此时他们如一座座小山般缓缓地逼近马车,顾昭心跳如鼓,脑海中不由得浮起三个字——
匈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