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来越暗,桑宁跑的双腿鲜血淋漓,身后的人依旧紧追不舍。
那喝骂声和着风声传进她的耳中,像地狱恶鬼的怒吼一般惊悚。她的视线开始渐渐模糊,脑袋也变得异常迟钝,钝的连路都开始认不清。
她就这样一直朝前跑着,不经意间右脚突然踩空,身体直直朝右边栽去。
下落之时,桑宁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慌不择路,跑到了一处陡坡边上。身体极速从山上滚落,桑宁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上不时撞在石头上,或是被树枝狠戳一下,疼的她眼冒金星。
直到最后,她撞到一处落叶堆中,才彻底停了下来,浑身如被巨石碾过一般,痛的剜心剔骨。
尤其是腹部...
桑宁颤抖着抬起手,一点一点摸向腹部,濡湿的衣衫上插着一截手指粗细的树枝,鲜血正慢慢的从伤口处渗了出来。
她头抬不起来,自然是看不到那伤口,但从衣衫沁湿的程度,她也知道自己出血不少。
突然,桑宁觉得有些丧气。
好像自己这两辈子,都一样浑浑噩噩,在即将走向人生巅峰时丧命。上辈子好不容易自己的文创受到一个非遗大师赏识,合作了一款作品,直播爆火。榜一大哥疯狂屠榜,她喜极而泣,直接将自己哭死过去。
这辈子...哎...还不如上辈子...
泪水似珠子一般从眼角落下,桑宁意识开始涣散,恍惚之间,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桑宁...桑宁...”
这声音怎么这么像裴姥姥...
“桑宁!”
桑宁只觉得脸上一痛,脑中突然窜出个更好清晰高昂的男声来。
她睁眼看去,裴姥姥正垂头,一脸紧张的看着她。
还真是他。
桑宁喉咙中涌上一股酸涩,哭的更凶了。也不知是疼的,还是高兴的。
“你左边腹上插了根树枝,我待会帮你取出来。你别怕,有我在,没事的。”
裴岷说完,定定的看着桑宁,似乎在观察她的意识是否清醒。
桑宁说不出话,费了吃奶的劲,终于点了下头。
裴岷松了口气,从地上抄起根树枝,塞进她的口中:“疼就咬着。”
桑宁发麻的牙关被树枝抵开,腐烂中带着腥臭的泥土,顺着她的舌头滚到喉咙里,刺激的她差点呕将出来。
别的男子遇到此事,莫不是将自己的手腕喂到对方嘴里,泪光闪闪的抒发着自己的情谊,虽然我不能减轻的疼痛,但我愿与你一同分担。
你痛,我也痛!
至于裴岷,她不乞求他拿手腕给她咬着,好歹你撕块衣服也成,就算没个布条,找截干净的树枝,兄台你会不会?
裴姥姥的肠子莫不是直的快要通天了?!
桑宁连翻三个白眼,极力想将嘴里的树枝吐出去。
这番动作落在裴岷眼中却是大事不妙-这女人已经疼的快要抽搐晕厥了。
他不再犹豫,一手抵着她的腹部,一手握着树干,抬手猛地一拔。
桑宁身子顺着他的力道,陡然弓起,嘴中闷哼一声,彻底昏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在裴岷的背上。
裴岷正背着她在林中穿行。
他的肩膀很宽,背上的肌肉紧绷。桑宁匐在他的背上,被他强有力的臂膀拖住,浑身酸软发疼的身子,像是终于落到了一处安稳地带,能放心的休憩一会。
她的脸紧挨着他侧面脖颈,随着他身体的晃动,时不时的贴近,微凉的肌肉触感,让桑宁瞬间清明起来。
裴岷行走间,身体似乎会大幅的□□,动作颠簸。
“你脚受伤了?”桑宁强撑着问道。
裴岷脚步一顿,微侧过脸,在两人气息缠绕间,轻轻“嗯”了一声。
“怎么...回...事?”桑宁腹部疼的厉害,只能断断续续的往外吐字。
裴岷淡淡道:“我寻到你的踪迹,从山坡上跳下来了。”
桑宁一怔,微扬起下颌,转头看他。
裴岷走的很快,呼吸发沉,脸上起了一层薄薄的密汗,让他本就锋利的棱角显得更加坚毅。清冷的月色从树叶缝隙中倾泄下来,照在他脸上留下斑驳的阴影,终将他脸上的冷凝冲淡了些。
桑宁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被他略深的眉目锁住。
此时,系统忽然被激活,振奋道:“支线任务开启!巴结他!讨好他!让裴岷支持你入蒲县商行,将木雕生意推广到州府!每卖出一个,赚取10积分!预祝宿主早日偿清欠款哦~”
靠!桑宁内心狂骂贼老天,让她遇上这么个惨无人性的狗系统。她已经这样了...还得带伤上阵勾搭人?
若是放在现代,xx企业员工出差路上遭遇车祸,手术过程中,被老板要求修改ppt。员工垂死挣扎,不顾豁开的伤口推开主刀医生,大喊道:“拿!电!脑!”
绝对是屠上热搜的热点新闻!
系统似乎察觉到桑宁的想法,开启冷嘲热讽模式:“宿主欠债时间越长,身体会越来越虚弱,此时你应该深有体会!”
桑宁骇了一跳,其实她极能忍疼,但是这次的确有些不妙。
即使她刻意放缓了呼吸,尽量不去扯到腹部。
但是腹部的伤口依然会疼的她浑身颤栗,这种疼痛已经大大超出了她的忍耐范围。桑宁垂下手臂,悄悄地摸上腰间。身上绑伤口的衣带沁的很湿,稍稍一按就有血水渗出。
桑宁喉间涌上一股酸涩:“我是不是快死了...”
裴岷听着身后女子声音嗡嗡似在抽泣,柔声安慰道:“你别怕,我不让你死,阎王都不敢收你!”
桑宁不经有些发笑,阎王若是真想收她,他还能跟阎王拼命不成。
许是担心自己活不长了,桑宁突然话多了起来,将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裴大人,若是我不在了,请您一定要帮小渔村免去赋税...我娘只会刻木雕,家里田地也被大伯母坑走了。若是没人管她,她会死的。”
“我也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