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表示对姚小美的尊重以及兑现承诺,李远果然准备了一份厚礼,亲自送姚小美回姚府。这对两家来说,不得不说是个历史性时刻。
李远登门时,一阵通传久候,最后却被告知姚敬之不在府内。若是姚敬之出了门,家仆如何不知,何需入堂后通传?而且来前,是递了铭帖的。看府内这情况,知是姚敬之故意避而不见,今次怕是见不到人了。李远其实也有心理准备,这多年的仇人,不可能立刻冰释前嫌。放下礼物,宽慰了下姚小美便走了。
李远一走,姚敬之从后堂走出,神情威严。这个父亲,姚小美向来害怕的很,姚李两家的恩怨,她多少也是知道些的,但此时一边已经跨过,父亲这边,她无论如何都要再坚持。咚的一声,便直直的跪在地上,求父亲成全。
“你是看上那个李家小子了?”
“是,女儿喜欢他,是真心喜欢李家哥哥!”
“若要是爹爹不同意呢?”
姚小美一字一句决然道:“女儿此生,非他不嫁!”
姚敬之看着地上的女儿许久,见她双眼通红,神情却是一股子倔强坚持。
忽然展颜笑道:
“这才是我姚敬之的女儿,起来吧!”
姚小美其实已经抱着要大战一场的心理,没想到父亲却突然这般容易就答应了,一抹眼泪抱住父亲。平日这个女儿柔柔弱弱,在众女中,姚敬之向来不喜她,今日这般倔强模样,反合了他的心意。
“傻孩子,那小子喜欢的是绿子,你不介意么?”
“介意,但我想只要能嫁给朗哥哥,总有一天他会回心转意的!”
姚敬之思筹片刻问道:
“若是他永远放不下呢?”
或许是幸福来得太突然,姚小美胆子也大了起来,娇俏的反问:“我这不是都已经等到他娶我的这一天么?”
倒是把姚敬之给逗得大笑。
当天姚敬之差管家备了份厚礼,让姚小美的母亲和管家一起送了过去。
没过几日,李朗与李远一起上姚府提亲。李远也没打算与姚敬之讨价还价,只要姚府提,李家无条件答应。李远这次的到来,姚敬之不同上次的冷漠失礼,而是提前在家准备一番,设宴隆重款待李家父子。
对于往事,两人都闭而不谈,像多年的老友一样,聊聊说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李远示意几次婚宴要求,姚敬之却是避而不谈,一句带过。
一个月后,大都首富之子,与济宁首富之女成亲,婚礼办得极尽奢华隆重。姚敬之虽是济宁人,却一直住在大都。从小苍山到李府不远但也不近,一路铺满红装,直连到两家门口。
李远只这一子,聘礼摆满足足大半条街长。而姚敬之也不含糊,众女出嫁中,唯有姚小美嫁妆最丰,明面上的嫁妆就排得许长,更加上近百铺子和田宅。当李远看到这份嫁妆单时,也是颇为惊讶。细思及情由,生出些许英雄暮年的相惜之感。斗了半辈子,皆因当年的年少气盛,种下的遗憾,由此因缘,又生出诸多过节。今次,终于因儿女婚事联姻,两家冰释前嫌。
一切都那么顺利,唯独新郎李朗,在婚礼当天还是出了状况。一个劲的抓着宾客敬酒,喝得一踏糊涂。开始大家还很开心,都道是他终于想开了。在大都,谁人不知这个李家公子,从小便对烟雨楼的绿子一片春心。
没几个回合,众人越看越不对劲。这哪里是敬酒,这是在灌自己,别人一杯,他两杯。李朗见最后没人愿跟他喝了,只得来拉姚敬之喝。李远几次怒目警告,李朗皆没理会。李远气得没办法,命人将李朗驾了出去,尴尬的对姚敬之连连赔礼。
姚敬之却不以为意,说道:
“朗儿是个重情重意的孩子,我很喜欢!必竟还是个孩子,有些性子,才不枉为少年,他若不是这样,我还看不上呢!亲家就不要太介意啦。”
这话说得倒是极宽李远的心。李远立时承诺道:
“小美入了李家,就是我女儿,没人敢亏待他,就是朗儿敢胡闹,我也不客气!”
李远只两个儿女,李怀玉的死,对他打击很大,在他面前,所有人对‘女儿’两个字都是极小心,避而不提。如今姚小美过门,他也甚是喜欢,第一次提到女儿两个字,各中心酸只有他自己知道。
“亲家可别太惯着小美,该教的,该管的地方,还需要亲家多提点才是。”
相比外头的一团合气,后院李朗却是借着酒劲,哭哭闹闹,胡言乱语,要他当真放下谈何容易。李夫人见状,命人将他绑了起来,一盆水浇了下来。怒斥道:
“你虽不是我亲生,但我待你如何?”
李朗被这一盆冷水浇下来,酒已醒了大半,垂头答道:
“不是亲母,胜似亲母!”
“那好,今日是你大婚,这婚事也是你应下来的,你现在这般,又是闹得哪出?”
“我难受,我心不甘……”李朗眼中隐含泪水。
李夫人看他这副模样,也是心痛,软下声音道:
“朗儿,不是我说你不好,只是绿子这孩子,她与我们不一样。从前我就同你父亲讲过,绿子并非你的良配。为此事,你父亲还埋怨说我是嫉妒。可是我是女人,绿子性子向来不同,又有个那样的师父,若她对你有意还好,可她对你无意,你定是一点机会也没有的!你那天既然应承了这门婚事,我想定是你想明白了,没想到你今日还这般婆婆妈妈,哪里像我李家儿郎所为!”
李朗现愧色,支吾道:“母亲,我……孩儿明白。”
“如今你已娶了小美,不放下也该放下了!”
“孩儿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去换身衣服吧!然后再去前堂,与你岳父赔个不是,准备入洞房!”
“是!”
“松绑!”
李夫人这个后母的好,李朗是知道的。却从不知,因为绿子的事,父亲还曾经误解责怪过她。而李夫人因为是后母,轻易不出言说他,一出言,李朗也必是会听的,甚至比李远的话还不敢违背。
李朗收拾好后,果然去前厅告了罪,所有人装糊涂,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