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的影子在月亮上动了动，纵身一跃，跳向远方。
楼中的祝檀看着它跳走，眼中有森寒无比的利芒闪过：“明千絮……”
她缓缓吐出胸肺中的浊气，一边望着月亮，一边思索起来。
其实大部分线索都分析过了，现在只差抽丝剥茧，找到隐藏在线索里的答案。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桥东实验中学的重演之所以在午夜十二点后才发生，是因为……已经毕业的学生老师们只有在入睡后，才能被召唤入学校。
祝檀进高三班的时候，他们的位置没有坐满，恐怕是因为有人还没有睡着。
比如陆之行，他就是在中午午休时才出现的。
来到这里的是他们的生灵，而不是肉身，所以所有人都没有影子。
红雾，或者说这个诅咒需要他们。
它的诞生是因为动物被残杀后留下的怨憎，也是因为明千絮迫使高三班的学生活剖动物后，学生身上凝聚不散的恐惧和怨气。
这些气息被他们日复一日催化，膨胀扩散到整个学校，让语言和行为都变成诅咒。
甚至在闭校的十二年中，诅咒也一直呼唤他们，让他们于夜晚梦回学校，继续提供心中的负面情绪来滋养红雾。
人们之所以会忘记“校外的事”，恐怕也是因为……对当年催化诅咒的学生们来说，学校意味着封锁和闭塞。
“校外”是不存在的地方，外面不会有人来管他们。
这里的身份，只有作为上级的老师和位于下级的学生。
“手机没有信号啊。”祝檀看了一眼手机，走向楼外。
保安室里没有人，被她掰落的栏杆惨兮兮地掉在地上……还有，一层淡淡的红雾浮动在校门口，遮住了通往外面的路。
在保安室的门外张贴着一张公告，用红字写成，字迹娟秀优雅。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高三备考百天倒计时期间，为了保证高三学生的学习环境，禁止一切人员出入学校，请各位谅解。”
去找当年的人询问情况的想法是行不通了。
“……哼。”祝檀看完公告，冷哼一声，心里没什么意外，“已经是第五次对付任务者了，所以各种手段都想到了吗？”
她没有尝试突破红雾，直接一个转身，走向宿舍楼。
明老师啊，既然你已经出了招，接下来，就轮到我了……
*
郁青南睁开眼睛，张口而来的第一句话是：“祝老师，我想起来了！”
“青南，你在说什么呢？”同桌被她一声大吼吓了一跳，眼神奇怪地看过来，“什么想不想起来的，吓死我了。”
血色气息在她的一吐一吸间壮大，环绕在郁青南身边。
细密的雾气从口鼻吸入，从毛孔的缝隙中渗入，像手捂住她的眼睛，像针在大脑挑动她的神经，将它当成毛线，精巧细致地织成自己想要的图案。
“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但又忘记了某些很重要的东西。
要赶在那个日子之前把这件事告诉她……！
郁青南记得，自己在第一次回溯发生之前，去找过明千絮。
因为明老师是除了她之外，唯一知道学校已经变成怪物巢穴的人。她看见了明老师通过自己的话来改变其他老师的想法，让他们把课让出来。
当时她和其他同学一样，对明老师畏惧中又带着相信——
自己人微言轻，但明老师的话肯定是可以做到的吧？
“明老师很温柔”，“明老师很厉害”，这样的话深深留在她心里，以至于她都忘记了始作俑者正是自己的生物老师。
她走到明千絮的办公室，趁着四下无人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明千絮用奇特的、令郁青南无法理解的目光打量着郁青南，仿佛看见什么有趣的东西。
她也没问郁青南为什么会来找自己，转了转手中的笔，道：“我帮你能得到什么？”
“呃……”郁青南的话卡在喉咙里，很迷茫地看着眼前优雅微笑的年轻女人。
过了很久，她语气艰涩道：“明老师，你是被影响了吗？”
因为班里有人害怕你？因为我觉得你不管这件事，有可能是个冷漠无情的人？
红雾悄无声息地弥漫着。
办公室里的师生二人都能看见它的存在，却是一人无能为力，一人视若无睹。
明千絮的脸上露出堪称心满意足的诡秘表情。
她坐在位置上，伸出手，像摸着自己手下正待解剖的小动物那样轻轻抚摸着郁青南的脸，神色柔软温和：“青南。”
而且，很亲近地呼唤着郁青南的名字。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现在的情况，正是我想要的？”明千絮的手干燥而又温暖，触碰的动作也温柔无比，“有的人跟你不同，她在这里……能活得如鱼得水。”
被明千絮的手触碰到的皮肤，感受到触电般的战栗。郁青南猛地挥开她的手，退后几步。
这个学生看向自己的眼神又变得警惕了啊。
明千絮觉得很有趣，她抬眼看着惶恐不安的郁青南，心中非常清楚似笑非笑地说道：“你知道吗……”
“我其实很喜欢养花哦？”
回忆中断在这里，郁青南头痛欲裂，整张脸都变得苍白。
为什么我会突然想起这件事？
刚刚会脱口而出的那个名字是——“祝老师”？
不……这，我，他……他是谁，我要把这件事……告诉谁？
同桌没有注意到郁青南的不适，她低头在抽屉里找了找，头也不斜地递过来一张纸：“刚刚班长发下来的东西，你看一下吧。”
“嗯。”郁青南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接过纸。
这张纸最顶端写着两个大字：“通知”，郁青南心中一震，赶紧收回自己的思绪，认真读了起来。
通知：
1、近日有无关人员闯入学校，请各位老师同学注意，本学校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