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夫巴罗家住在离海岸边不远的地方。
“那一带是诺伊多夫男爵的牧场和猎场,”他指了指远处的山峦,“诺伊多夫堡也在山上。”
绫顿隐约觉得诺伊多夫这个地名有点熟悉,但一下子没想起来在哪里听说过。
“这里也属于诺伊多夫吧?”她问。
渔夫巴罗:“当然,是领主的渔场。”
由于这一带属于诺伊多夫,而诺伊多夫这个地方被划分给了男爵,因此在这里的渔民也都附属于男爵,每年要向领主交租金和纳税。
“领主也会保护我们。”渔夫巴罗说。
她:“诺伊多夫男爵是个好人,是吗?”
“当然,当然!”渔夫巴罗激动起来,“上次勒根那伙强盗来的时候,男爵大人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她默默记下来。
强盗和流.氓骑士不少,领主之间的边境争端也不少。
她准备在下个月起风暴时去找大三角海域,这也意味着她必须在这片陆地上生活一个月,但她必须找到给小艇提供电力的能源。
巴罗的妻子米莉尔为她整理出了一个客房。
面对主人的慷慨,她把带来的渔网送给巴罗。
“不,这太贵重了。”巴罗从来没见过这种质地的渔网,上手摸了一下就惊慌地喊道。
她笑着回道:“但我没有金子,我的船上只有这个。”
听到“金子”,巴罗更慌张了,他结巴了几句,最后在权衡之后收下了这张结实而细密的渔网。
巴罗和米莉尔有一个儿子提尔,今年已经十五岁了,在诺伊多夫堡里做事。
绫顿和巴罗一家吃了饭,开始慢悠悠提起次日去见领主的事。
渔夫不会把她当成领地入侵者,但领主不一定。
她没有想见领主的念头,见诺伊多夫男爵只会让她所处的情况变复杂,然而,她却不得不去见男爵。
她的小艇需要油。
丛姜说过,火蔷薇的近亲岩蔷薇生长在盐海气候地带,如果没猜错的话,这片土地上应该会有岩蔷薇。
岩蔷薇的油不如火蔷薇,但聊胜于无。
萃取油需要工具——这就是她必须见男爵的原因。
次日,她起床的时候,借了米莉尔的一套衣服穿上,颈间系着连帽的麻布披肩,是用茜草染的红色。
“红色非常衬您。”米莉尔夸奖道。
“谢谢。”
米莉尔帮她把帽兜拉上。
小红帽绫顿跟着渔夫巴罗步行前往城堡。
这个时期的城堡对接待外来客人相对宽松,客人中不仅有赶路借住的骑士,也有到处流浪的行吟诗人。
巴罗和绫顿就是和一个吟游诗人一起通过吊桥进城堡的。
高高的城垛上,有守卫者冲吟游诗人喊了一句什么,那个背着鲁特琴戴着平帽的吟游诗人从驴子上抬头:“上回的故事这次当然会结束!”
守卫者又喊了一句,这回绫顿听懂了,守卫者说的是“你像个狡猾的狐狸,每次都结束不了那又臭又长的诗行!”
吟游诗人名叫图拉,他已经来过诺伊多夫堡好几次了,男爵待客之道让他颇为满意,因此这次又漫游到了诺伊多夫。
上一次来的时候,他讲的是天生神力的卡林德,走的时候还没讲完,卡得一手好故事,正好卡在卡林德丧妻后决心复仇却被人困在火海中这个情节。
“天生神力的卡林德?提尔和我讲过。”渔夫巴罗自豪道。
城堡内,小教堂的钟声响了起来。
面包房的香气,马厩中的嘶鸣声,铁匠铺中传出来的阵阵敲打声,路过人们的谈话声充斥作一团。
“现在是和平时期吗?”她问巴罗。
巴罗:“去年刚停战的,不过这事说不好,几个月前勒根还来过。”
诸侯间大小战役不断,流.氓强盗时不时来犯,能有这样短暂的平静时间不容易。
正如童话故事里说的,有时候帮萨尔蒂人打帕汀人,有时候帮帕汀人打维拉人,有时候帮维拉人打萨尔蒂人。今天结盟,明天干架,后天合谋。
接见客人的是总管,他和吟游诗人图拉寒暄了几句,按照惯例给他安排了休憩之处,并让马仆把图拉的驴子牵去喂干草和水。
渔夫巴罗是下一个,总管问了他的事,得知是有关他儿子提尔的,就指了一个方向,让他去找提尔。
巴罗回头看了一眼绫顿,又回来向总管介绍她:“昨天的风暴打坏了她的船,所以她便停靠在诺伊多夫。”
她感激地向巴罗投去目光。
完成自己的额外工作后,巴罗心情轻松地去见自己的儿子了。
“来自希雷沃的绫顿,你想要什么?”总管问。
她:“暂住的地方和一个临时的工作,让我可以攒够钱修船。”
总管愣了一下,而后怀疑地问:“听巴罗说你身份显赫,你真的希望工作吗?”
哟哟,她已经变得“身份显赫”了。
“是的,”她大言不惭地回答,顺口编道,“但我的财物都沉没在了海底。”
“我会把这件事禀告男爵大人,让他来定夺。”
城堡大厅的石头地上,顺着廊子撒着一些紫罗兰和甜茴香。
诺伊多夫的领主兰斯男爵一边和仆从嘱咐着什么,一边穿过回廊,廊子上挂着的装饰布毯上绣着玫瑰、香草和剑。
那是一个年纪尚轻的男爵,他有一头鬈曲的黑发,长至过肩,披着羊毛斗篷。
兰斯男爵看见了她,向她走来。
她却有些发怔。
这个人的长相和山毛榉号上的囚犯云杉有三分相似,不,岂止是三分,简直是七分。
眼前这个人是兰斯·冯·诺伊多夫男爵。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只觉得这个世界越来越魔幻了。
“来自希雷沃的绫顿。”兰斯男爵在她面前站定。
“领主大人。”
他微笑:“听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