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羽人几乎都无法抵抗亮晶晶的东西。
就算是怪物猎人也不例外。
她笑着答应道:“我还有很多,回去后你可以随意挑选——多谢你肯教我‘交易’。”
悬朱又见缝插针地问,语气小心:“那你完全原谅我了吗?”
“一码归一码。”她强调。
*
海上风暴还未平息。
古老的四桅克拉克帆船决定在这片雾海边缘暂时停驻,等待风暴过去。
柚木船体被水击打着,发出闷沉的声响。
帽兜人对身边的随从吩咐了一句:“把那人扔下海。”
不久之后,从舱板下被拖出来一个带着镣铐的衣衫褴褛之人,他口中绝望地惨呼着,被两个人架着推下了船。
不明就里的水手们不敢靠近,只在旁边悄悄说话。
“原来是来处决犯人的……”
“但是到底是犯了什么罪,要送到这里来扔掉?”
“没听说吗?海神需要祭品,说不定是为了给这里的海神献祭呢。”
“你怎么又来?什么海妖海神的,我真是受够了!”
“别把罪责推到我头上……”
被推下船的犯人挣扎着沉下去时,身边溅起了白浪。
他本能地抓住了落入海中的东西,那是一片船体上的木头。
*
领航结束。
绫顿驾驶着小艇往岛屿的方向。
“我听到了落水求救的声音。”悬朱忽然凝神听了一会儿。
她眉心一蹙:“你知道落水者在哪里吗?”
由于海雾的存在,声音来源无法明确,悬朱动用了“交易”,让附近的一群飞鱼探查落水人可能的方位。
飞鱼跃出海面,尾鳍摆动,在水面上划出锯齿形的波浪。
虽说她自己也试过一次,但她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正常“交易”的全过程,有些震惊。
原来动物真的能听懂人类的语言,但一般情况下不会搭理人类,只会在听到自己族群语言的呼唤时才会勉为其难地和人类接触。就像向围观群众求救时,必须指名道姓地向某个具体的人呼救才会得到重视的道理是一样的。
“经常拔羽毛,会秃吗?”她好奇地问。
“过来让我打一下。”悬朱冷道。
她不明所以,伸出手。
悬朱毫不客气地在她手掌上拍了一下。
她反应过来:“你做什么?为什么打我?”
他哭笑不得地反问:“那你为什么伸手?”
她无辜地摸了摸脸颊:“我没多想,我以为你要教给我新东西。”
悬朱别过头,忍俊不禁地给她看翅膀:“请你放心,不会秃。”
羽翼上,蓬松而浓密的黑色羽毛生着,还有不少新生的羽毛挤在一众长羽之间。
她不好意思道:“抱歉,我就是好奇。”
他“哧”地笑了一声:“有些羽毛本来就应该自动脱落了。”
小船跟着飞鱼群,往声音的来源行驶而去。
飞鱼在空中滑翔的时候,一跃能达到200米的距离,而在海水中游动时,速度也达到时速50公里。
这种速度让小艇跟着飞鱼毫不费劲,几乎不需要刻意放慢速度。
绫顿在心里暗自道:以后退休,领航员这个职位就让给飞鱼好了。
飞鱼向导在前面引路,很快就将船引到了落水者所在的地方。
落水者身体趴在一片浮木上,筋疲力尽地漂着。
在海水中浸泡了一会儿的他脸色发青,衣服浸透了水正沉重地把他往下拽。
柚木船体的特殊划痕、手工打造的钉子和不正常的边缘,绫顿认出那片浮木是从那艘大船上掰落下来的。
她把落水者拉上船后,才发现他双手上带着铁质镣铐。
这个囚犯也是命大。
她问:“伯爵的伊丽莎白玫瑰号?”
那个衣衫褴褛的囚犯胡乱点了点头。
“我知道路,他们还没走远,我送你回去。”
“请、请别送我回去……”囚犯乞怜道。
“你知道我是谁吗,一无所知就要跟着我走?”她微微眯起眼睛。
囚犯这才仔细看了她几眼,又见到了坐在船尾的缁衣黑羽青年,脸色渐白:“你,你们……”
他一下子心惊肉跳起来,眼前两个相貌漂亮的人的脸孔似乎狰狞可怖,他的耳朵里灌满了奇怪的声音。船行驶的声音?不不,那是轰鸣声,凄厉而奇异,让他太阳穴里的青筋突突乱跳着。
他想起海妖的传说,他想起要逃,但是眼睛前面像蒙了一块布一样发黑,双脚也不听使唤,完全动不了。
那个囚犯慌不择路,双脚在船侧一绊,整个人往海里坠下去。
——悬朱拉住了他。
被陌生的手抓住了,囚犯浑身直打哆嗦,喉舌干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吓你的。”悬朱平淡道。
绫顿抬眸,和悬朱对视了一眼。
她移开目光,对囚犯道:“不想死就别动,我会送你回去的。”
“看来他不是很想回去。”悬朱却打断了她的话,撩起囚犯湿漉漉的袖子。
铁链响动,胳膊上血肉模糊,坑坑洼洼,似乎是五刺鞭造成的痕迹,每一鞭下去,鞭子上的五根倒刺就会分别剜掉一小块肉。
刚才在水中待久了,囚犯发紫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直瞪瞪地看着两人,好久才憋出一句来:“我、我是被扔下来的……!”
她却疑惑道:“扔你下来,然后给你木头?”
看到这个遍体鳞伤又被扔下船的囚犯,她本不该冷血,但她心里却总觉得这不寻常。
囚犯哑口无言,喃喃地重复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悬朱走到她面前,手里握着一条红色磷灰石耳链。
她愣了一下。
这不是东朱送给她的,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