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溪港口的清晨,回来的渔船缓缓靠岸,鱼市上散发着新鲜的海腥味。
花盆里的苦菁已经长成,冒出了深色的蕾尖。
绫顿整理好行李,往一开始来的街区赶去。
【被海恩提了一下后,我现在不打算管那个素未谋面的伯尔黎了,他没主动出现之前,我不会再想起这个糟心的名字。】
【珍妮德祖母去世了,听说是在某个安静的下午,在习惯的午觉时间中悄悄停止呼吸的。】
穿过热闹的街区,偶尔在树荫下吃点东西充饥,辗转了一上午,她才来到那片玫瑰园附近的森林。
牵着马在小屋前转了一圈,发现并没有人后,她想到了万能的作弊器。
她问森林里的树:“你们知道艾格去哪里了吗?或者说他在哪棵树上?”
【橡树:艾格今天不在森林里,他好像去教堂了。】
她调转方向,骑着马重新往城内走去。
在修道院门口,有人率先看到了她,示意她过来。
银白色面具的金发青年站在西番莲攀缘的围墙边:“你来找人吧?把马交给我吧。”
她有点错愕:“海恩,你动作好快,什么时候从港口回来的?”
他看了一眼她所骑的银鬓马:“你从闹市区路线走,当然无法策马快行。”
她回忆了一下路线,微微瞪大眼睛,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塞都还有我不知道的高速公路吗?!”
“高速公路?”海恩对这个名词感到好奇。
她解释:“快道之类的。”
他笑道:“原来如此,有机会带你去。”
海恩绅士地伸出手,让她从马上下来的时候可以搭把手。
她选择性忽视了,翻身下马:“牧师,你还兼职厩务员吗?”
海恩:“凡事都可行。”
他的目光在她背包里那个花盆上停驻,半晌,眼中闪着温润的笑意:“带着花盆旅行是一件稀奇事呢。”
她显宝似的把花盆抱在怀里:“哼哼,很有意思。”
在海恩牵过缰绳的时候,她注意到他抬手的时候,宽大的白色修士服袖子往下滑落一段,露出的小臂上有虬结的伤痕。
她没有多问,把银鬓马交给了他。
默柏教堂的纯白中厅内,正在举行葬礼仪式。
她悄悄在最后排坐下,察觉到这并不是珍妮德祖母的葬礼仪式,而是另一个贵族的葬礼。
唱诗班正在演唱一首神圣的葬礼歌曲。
一位穿着红色鱼尾裙外面披着白外袍的女性坐在唱诗班前面侧边,正弹着巨大的金色竖琴。
绫顿微微吸了一口气。
弹竖琴的那个女人实在美得无法直视,她闭着眼,一边弹竖琴一边吟唱,肌肤如雪,羽毛般洁白的外袍内是艳丽的红裙,漆黑的乌发散在颈项间。
她这才注意到,那个弹竖琴的女人没有戴面具。
这种无与伦比的美貌要是戴上面具就算暴殄天物了。
“她是葬礼诗人赫尔蓓。”有人在她旁边轻声说道。
坐在最后一排角落里的她被吓了一跳,转过头却又是那个熟悉的人,银白面具的金发青年朝她微微弯了弯眼睛。
真是够了,海恩。
【神出鬼没的牧师先生,吓人有意思吗?】她从口袋里掏出纸笔,刷刷写了几句。
他自然地接过,在下面写:【我吓到你了吗?真抱歉。】
她哑口无言,一句话都无法反驳。
在热心的牧师先生的介绍下,她看到了被诺琳牧师邀请坐在前排的艾格莱恩。
珍妮德祖母本来无法拥有这种规格的葬礼,只是刚好有一个贵族老夫人去世。葬礼诗人赫尔蓓是特地被特地邀请来为贵族老夫人的葬礼诗歌作词作曲并演奏的。
诺琳牧师和赫尔蓓是朋友,赫尔蓓听说了艾格和珍妮德祖母的情况后,主动提出为珍妮德祖母作一首葬礼诗歌。
葬礼诗歌的乐曲没有哀婉的音调,反而平静温柔,充满了力量。
她看向前排。
那个男孩穿着干净的旧衣服,戴着藤面具,双手紧握成拳放在膝盖上,怔怔地听着葬礼诗歌。
“救我脱离苦难,赐给我的眼睛光明和力量,不要让黑夜降临在我身上。”
诗人赫尔蓓附赠的葬礼诗歌演唱完毕,贵族老夫人的葬礼结束了,家属尽皆离场,唱诗班成员们也纷纷离开中厅。
艾格莱恩低着头孤单地坐在前排。
诺琳牧师走了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摸了摸他的卷发。
“诺琳牧师,多谢你邀请我聆听这首诗歌……”他轻声道。
诺琳牧师笑道:“我不值一提,更重要的应该是赫尔蓓小姐的才华和心意。”
她提起了另一件事:“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留在这里,我为你安排了一个工作,你可以住在修道院里,会有修士教你学习识字。”
艾格莱恩有些犹豫:“可以让我考虑一下吗?”
诺琳牧师亲切地道:“当然。”
艾格莱恩起身准备从幽深狭长的中殿离开,却看见了意料之外的人,他的脚步无法再往前。
绫顿在最后一排朝他笑着挥了挥手。
艾格莱恩怔了片刻,忽然扭头就跑,穿过侧门跑进旁边的教堂小经。
看来他们还是闹掰的状态。
她无奈地起身离开。
艾格靠在洁白无暇的石柱后,用手触碰着脸上的藤面具,思考了很久,才从侧边的小经中走出来。
次日。
绫顿抱着花盆从旅馆出来,给她那即将开放的苦菁花照照太阳,顺便晒晒自己、给自己补充一点维生素D。
她眯着眼睛抱着花盆,和苦菁一起在耀眼的太阳光下进行“光合作用”。
晒完太阳,她把苦菁花放回旅馆房间,这回牵着银鬓马去晒太阳了。
“不能让你一直闷在马厩里,所以就去遛遛。”她对银鬓马说道。
她不设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