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丛姜自己都觉得羞躁,一副气白了脸的河豚状转身就走。
他回头,语气不善道:“就当我在梦游。”
从刚才直到现在,她的心情还沉浸在塞都的风雨里,这会儿才全身心地反应过来:“谢、谢谢?”
他更恼了,仿佛浑身都.炸.起了刺,一个眼神也不愿意给地滚去睡觉了。
*
夜深了。
绫顿却还因为塞都和毛斑瘟疫的事情久久无法入睡。
刚才在描画大船悬崖号时,她忽然就想到:虽然治愈毛斑瘟疫的药剂已经制作出来,但瘟疫的源头却没有查清。
毛斑瘟疫到底是什么引起的?传染途径又是什么?
记忆破碎、精神被毁……
这些症状让她忍不住地想起了玄。幻术中的花神寄生虫不也正是控制意识和记忆的吗?虽然细想下来两者确实是不同的。
她想到海恩的死,想到诺琳的死,心情无法平静下来。
那个糟糕的世界虽然不配拥有他们,却因为他们的死亡变得更糟糕了。
如果不能找到源头,她几乎觉得没有真正给他们报仇。
她整理好思绪,趁着夜色走入岛内的树林中。
曙色草是夜醒生物,正是晚上,它越开放得浓烈。
“曙色,你知道一种能破坏人的记忆的瘟疫吗?”
在轻淡的月光映出的重重树影里,充满生命力的曙红花朵舒展着。
【曙色草:再描述得清楚一点。】
“这种传染病的症状只有口渴、记忆混乱和精神崩溃。”
【曙色草:传染病?】
“因为接触到病人的都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了。”
【曙色草:没有被传染的呢?】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还真发现了幸运者:“还真的存在。”
珍妮德祖母是患毛斑瘟疫死亡,但作为密切接触者的艾格却没事,还有赫尔蓓,她虽然整日混迹在病患之间,但也很健康。
【曙色草:我有所猜测,但我实在不是很清楚这些脏东西的来由,你问悬朱吧。】
她有点诧异。
花神事件也让她问悬朱,毛斑事件也让她问悬朱,她几乎要怀疑悬朱是不是悄悄给曙色塞钱了。
【曙色草:正好,悬朱好像来找你了。】
这个时候?来找她?每次都要大半夜的鬼鬼祟祟摸过来吗?
她难以想通:“上次悬朱来没有起雾,这次来也没有雾吗?到底是为什么?”
【曙色草:……】
似乎是被她的好奇心折服了,曙色草慢吞吞告诉她:
【曙色草:事实上他被列在分合海的黑名单内,每当他来的时候,海域就会封闭所有通往其他时空的道路,也就是海域停止运行了。】
这回轮到她语塞了:“……”
黑名单?悬朱之前到底做了什么?
*
悬朱果然在海上了。
从被夜色映得深黑的海浪上空,缁衣青年落在她的船上,他第一件事是把东朱带给她的礼物交给她:“这是我姐姐送给你的。”
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群青色的石头。
青金石。
她有点恍惚:“……她还在琴雉大陆吗?”
“但你可以去荆孙岛,在那里可以联系到她。”悬朱道。
她从对东朱的回忆里回过神来:“你怎么每次都是半夜来?又不起雾,也不吹航哨,下次你就是筋疲力尽落在海里死了我也不会管你。”
悬朱笑了笑,把话题撇开了:“你不邀请我去岛上吗?”
天啊,岛上还有一个丛姜。
她头隐约有点疼。
这两位都是极其棘手的家伙。
小艇在海面上放缓了速度。
“……只是我更欢迎你姐姐来而已。”她叹气道。
悬朱郑重地道:“她也会来的,她说了完成考察就过来——但她是她,我是我。”
什么叫做刺儿头,这不就是现成的活生生的表现吗?
她能预感到丛姜和悬朱两个刺儿头碰到一起时的糟糕情形了。
这个时候还是转移话题最高明,能拖宕多久拖多久。
“对了,悬朱,你知道恙魂人吗?”
在这一点上,悬朱和他姐姐东朱还是极其相似的,他立刻接住了这个抛出来的问题:“你想知道?”
“是的。”
缁衣青年坐在船头:“精灵,恙魂,恶体,这三大种族是紧密相连的,根据生命力的不同进行区分。”
“灵魂体:精灵是完美的灵,恙魂是缺陷的魂,恶体是残破的体。”
“我在追捕的怪物就是恶体族的一个部落。”这位怪物猎人以平静的语气将石破天惊的事实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