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人类吗?”斗篷人忽然冒出一句她能听得懂的话。
绫顿惊诧地瞪大了眼睛:“你也是人类吗?”
“混血。”他简短地回答。
她沉默片刻,语气干巴巴地回话:“你好。”
敢情刚才她手舞足蹈比划了那么久,都是无用功。
她埋下头,看着慢慢熄灭的火堆,思考要不要再去捡一点垃圾用来作燃烧物。
“你刚才问我什么?”斗篷人声音低沉而清透,像磨砂玻璃的触感一样。
她摇头,不准备作答。
垂垂的夜色下,他从厚重的黑色连帽披风下伸出手:“我的手还在。”
她:“……”
他明明知道她刚才想表达什么意思。
“可以再生一捧火吗?”斗篷人道。
她指了指灰烬:“没有燃烧物了。”
斗篷人站起身:“去别处。”
趁此机会刚好能远离那条血淋淋的不知从哪里来的断臂。
她果断背上包跟上。
斗篷人找了另一处背风石,把燃烧物聚在一处。
“这些到底是什么?”她问。
他神色淡然:“死物风干的遗体。”
她去摸火种球的手抖了一下。
……还好刚才捡垃圾的时候习惯性地戴了手套。
……现在她想把手套一起扔进火里。
斗篷人支着一条腿,一手搭在膝盖上,若有所思地盯着劈啪作响跃动的火舌。
“那条断臂是怎么回事?我可以问吗?”她问。
他看向她,凌厉秀长的眼睛在深黑的夜色和金红的火光里分外令人发怵。
她毫不掩饰地回视,坦诚地道:“我无意中来到这里,对我来说什么都是陌生的。”
“从此以后不要在野外休息,除非把自己当成待捕的猎物。”他扔下一句话,拉上了帽兜,脸庞重新隐入重叠的阴影中。
她思考了一下,从他的话里揣摩出别的意思来:“谢谢你。”
如此转移了三个营地后,天亮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觉得这里的夜晚特别长。
天刚破晓,斗篷人就离开了。
她悄悄跟在他后面,试图找到一个有明显路标的地方。
天色在暗蓝和飞沙的昏黄之间变幻。
斗篷人的黑色披风被风吹动,身后背着一个用黑布包裹好的剑刃状物品。
“别跟着我。”他回过身,冷淡地道。
她点点头:“好的。”
转头往另一个方向走。
斗篷人看着她,眉头微微锁起。
等她走了几步后,他却又道:“跟着我吧。”
“那个方向没有路。”
砂石荒原上除了大石头基本上没有遮挡物,狂风乱走。
她也戴上帽兜,顺便连护目镜都摸了出来。
她跟着那个斗篷人,走了一段路后,看到了前面的村庄。
村庄里是简陋的石屋,和羽人族的石屋比起来简直像是山顶洞人风格,更不用说和恙魂人那美轮美奂的建筑相比较了。
村口横着一块大石头,歪歪扭扭地刻着字。
“从这里起,别再跟着我了。”斗篷人道。
她点头:“知道了。”
进了村子之后,她第一件事是和东朱联系:“我来到了一个小村子,村口的石头上刻着的字我不认识。”
东朱:“有草木吗?”
她看了一眼:“好像没有。”
东朱很无奈:“阿绫,你的运气不太好。”
听东朱说,她来到了大陆的最北端,环境最为恶劣。
“不要担心,东朱,你知道时空传送点吗?”
“我不是很了解,但我经常经历。”
“根据以前的经验,你会被送回去吗?”
东朱停顿了一下:“……会,但会出现在其他地方。”
她把自己的推测对东朱解释道:“时空传送点是有时效的,悬朱在两个月后就被送回自己的时空了。”
时空中转站是有时效的,这一点她很清楚。除了停驻时空以外,一般情况下一个月为一个流转周期。
那么时空传送点也是有时效的,和中转站一样,它不能白白把人传送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放生,造成太多扰乱。
这就是她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敢只带着一个背包就来这里旅行的契机。
“无论如何,你来这个时空找我还是太危险了。”东朱有点担心。
“其实和你没关系,我只是想来看看这个种族。”她笑道。
这个杀死玄、摧毁塞都、夺去青斑的种族。
虽然两个月的传送点时效似乎对她来说长了一点,不过没关系,赊账一下,把下次的假期提前过掉就好。
她在村子里找可以落脚的地方。
悬朱给她的语言指南上倒是有“旅舍”这个词。她对照着文字的模样找到了一间院落,正在门口犹豫要不要进去。
忽然察觉背后仿佛有像蛇一样充满恶意的目光定位了她,她不动声色地从口袋里拔出匕首的鞘,慢慢数着对方的步数,等那个贼眉鼠眼的家伙靠近到一定距离。
七步,六步……
三步。
她抓住机会,凭借训练出来的本能躲开攻击后将匕首刺入那人的肋间。
才几秒的工夫,那个贼眉鼠眼的偷袭者瞪大着眼睛倒下了。
她感觉奇怪,弯下腰去探了探他的气息。
没气了。
好脆弱。
她立刻就想起悬朱对她说的。
除了怪物这一部落能将身体异化成其他形状从而变得格外顽强以外,恶体族其他的部落基本上都不堪一击。
斗篷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黑色披风飞扬。
“扔着,不必管。”他说。
她骇然地低头看了一眼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