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皑皑,庭院内积满了雪,几只雀儿降于树干之上,枝丫不堪负重,白雪簌簌落于地面,伴随着院中人地交谈声,雀儿惊叫着飞走了。
“见着小女留下的书信时,可把我这老头子给吓坏了,友人临走前托付给我好生照看,若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等他回来,我可真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了,幸好各位出手相救,崔某感激不尽!”
为首紫衣少年忙扶上崔道瞿:“刺史大人快快请起。”
话落,他带着身后的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亦抱拳行了一礼,“况且,救死扶伤本就是我们的责任。”
“各位仙人为护我大晋,本已感激不尽,而今又救吾侄女儿耗损仙法,实在无以为报!”
“大人言重了,在下名叫易景,这位是我的师弟,唤作易华。”
“易景仙人,您的师弟们何处去了?”
崔道瞿疑惑道。
“宗门事物繁忙,其他师弟们已先行一步。”
易景应道。
“明日便是除夕,二位不若留下来吃一顿饭再走。”
崔道瞿声音雄厚,易华忙站出来,朝他一鞠。
“我们今日便得赶回去,师父还有事情交代。”
崔道瞿抚了抚胡须,又寒暄几句后,管家来禀,说城西两处人家因为重新分摊的土地面积打了起来,衙门尚在修缮,于是便告到了刺史府来。
“这这这……你看看,大过年都不晓得以和为贵!”
易景与易华对视一眼,了然道:“大人既然有要事,便去忙吧,我等也要离开了。”
崔道瞿闻言连连道谢,匆匆随管家离开。
待崔道瞿走后,堂中无人看守,易华喝了口茶,拍了拍手:“师兄,咱们也走吧,回去晚了便赶不上饭点了。”
闻言,易景无奈笑了笑,道:“走吧。”
“仙人!”
“仙人……不要走!”
长廊尽头传来一道沙哑稚嫩的呼叫,脚步声也及其迅速。
易景易华对视一眼,齐齐朝那处看去。
竟是一个穿着形似粽子状的桃婳,正跌跌撞撞地朝他们奔来。
“小姑娘,有什么事吗?”
易景向前一步,看向脸颊因为发热而红彤彤的小脸,温和地笑笑。
“仙人在上,受我一拜!”
桃婳身体微微颤抖,却郑重地行跪拜礼,音量不大不小,却准确的传进两位少年人的耳畔。
“桃婳多谢二位救命之恩,我听说你们是百阙宗的,所以,我想拜你们为师。”
两人相视一笑,易华向前一步,一把捞起她,语重心长道:“快起来,我们没有收弟子的权利,待你身体痊愈,成年之后,就上山报名去,通过考核便可成为我百阙宗弟子。”
“成年?考核?”桃婳站起身,掰着手指头数给他看,“我再有六年才能拜师学艺?”
“没错。”
桃婳小脸一皱,易华一时有些头疼,只得又道:“你莫慌,门中弟子有天赋者亦是不少,且师从掌门长老者皆有。这样,先让我看看你根骨如何吧。”
桃婳紧绷的脸在霎时得到了舒展,她理了理衣领,摊平褶皱,又情不自禁笑起来,闭上眼等待。
“多谢仙人。”
只见易华双手合十摊开,上下扫视一番,半柱香不到,他转头朝易景低声惊讶道:“灵根通透,心灵纯洁,是个修习的料子!”
“当真?”
“师兄,真的!属于圣灵之体一脉。”
“你可确定?”
“哎呀师兄,虽然她现在病着,但体内隐隐蕴含着一丝奇怪的灵脉,而且,我的探视术不会出错,你大可放心。”
桃婳歪着脑袋看着他们嘀嘀咕咕,撑着眼皮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易华回神,拍手掩饰道:“没说什么没说什么。”
易景蹲下身去,柔声问她:“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要上百阙宗吗?”
“因为我想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不想看他们再死掉了。”
彼时,外头风雪交加,寒鸦啼叫,哀转久绝,厅堂里小小的人影再次朗声。
“等我读完书,我就上山拜师学艺,修习仙术,保护苍生。”
寒雪已过,几个春去秋来,刺史府传来了一道好消息。
婢女清兰手里拿着崔道瞿从京城差人送来的一封信和一本乐书。
“小姐,及笄礼已过,大人虽远在京城,来不及亲手为您攒簪,但心中仍挂念着您,今日来信,说准许您去百阙宗拜师了!”
崔道瞿在云州城时,便忙于职务,不常来探望她,确实是做到了给她一个容身之所,立命之处。如今官至高位,于半年前离城归京,崔道瞿遵守了当年厅堂里晦暗烛光下与他的承诺。
将她送去大泽山百阙宗修习仙术,而这封信,便是恩准离家的同意书。
离城前,桃婳登上云州城墙头,此时晨光熹微,城墙之下是新生,也是希望。
九年前的某个夜晚,小小的她曾在这里与那个白衣男子交谈理想。
她想保护爷爷,以及城墙之下的百姓苍生。
如今,她没忘,还要前往那理想之城,继续她的理想。
“爷爷,桃婳长大了,感谢崔伯伯的养育之恩,我也会不辜负他的期望,考上百阙宗。”
桃婳紧握住手中被小心包裹起来的那支玉笛。
“然后找到他,报答恩情。”
恍然之间,那道衣衫褴褛,身形瘦小的小乞丐,在九年后仍然立在墙头,眺望远方。
她着素色窄袖束腰娟衫,头戴粉红纱巾帷帽,清风浮动间,可瞧见那不施粉黛,皮肤白皙的脸。
云州城到大泽山约莫半月的路程,出发前,她买了匹马,赶路时间缩短半数,再到之时,已至中秋,暑意渐消。
大泽山下有个小镇,名觅鲁镇,虽在山脚,但大泽山地底灵力醇厚,自然而然也滋养了山脚下的觅鲁镇,使其水产丰沛,物资充足。
江湖中不少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