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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想到柴桑此前费心筹谋,如今却听到这样的话,九歌就替他觉得委屈。
“无妨。”他知道,他做的还远远不够。
“大哥,你怎么来了。”林沐终于有机会和柴桑打招呼。
“来看看此间情况,没想到刚好遇见你。”
“嗯。”林沐一时竟不知道说啥,一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被柴桑整个看在眼里,林沐就有点发慌,不知大哥会不会说他少年习气。
“你方才怎么突然那么大的力气,要和别人去拼。”九歌看着旁边的孩子,好奇地问道,明明之前还在哭鼻子。
“哭是没有用的,哭了别人还是会欺负我。”听了孩子冷静的话语,在场的三人都愣住了。
“我也想吃饱饭。”花猫似的脸上,竟透着坚定。
林沐仿佛被别人重重一锤戳在了心上,他脑海中回想起以前的画面,如果他在这个年纪,像他这样勇敢,面对别人的欺负也能奋力还击,那他的母亲在家里,是不是也能吃饱饭。
“你怎么了?”九歌见林沐有些恍神,轻轻碰了碰他。
“没什么……”林沐挤出一丝不自然的笑,又对那孩子说:“你叫什么,家里还有什么人。”
“我叫郑羽,家里就我一个。”
“大哥,你看他像不像那时的我。”
林沐一句话,勾起了柴桑的回忆,他与林沐初遇时,在林州,林沐也是这么大,被一群比他年长的孩子围在中间,拳打脚踢……
“大哥捡到我时,我也这么大……”
或许是对文字天生的敏感,一个“捡”字,引得九歌侧目,她只知道柴桑与林沐胜似亲兄弟,却从不知道他俩如何结识,没想到竟是这样。
看林沐的反应,怕是今日的际遇,勾起了他的伤心事。
九歌自知自己是不会安慰人的,却又觉得此刻应该说些什么。
“你多大了。”九歌对着那孩子问道,然而话一出口,便觉得懊恼,她可以说的话那么多,没有比这更糟糕的。
“十二。”
“再过几个月,我就十五了,我比你大三岁。”九歌脱口而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柴桑还是第一次,听她提到自己的年龄。女子十五,那不是要及笄了吗?
“无事的话,我要走了。”那孩子对着林沐说:“今日谢谢你,大哥。”
“嗯。”林沐没有再多言,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大哥。
柴桑拍了拍林沐的肩膀,他知道年少的事,一直被林沐压在心里,他想让他放下,可又深知,这只能靠他自己。
“对了,还没问他住在哪里。”林沐突然想起来,可放眼望去,哪里还有郑羽的身影。
天底下跟他有相同遭遇的人有很多,但他今日恰巧遇上,便是他与郑羽的缘分,如果有下次,见到他,他一定会问他住在哪里。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已到初冬,柴桑到澶州已近三个月,三个月中,发生了很多事情,澶州的情况较之前已有很大改变,原先定下的赈灾方略正朝柴桑的规划一步一步走。
当季,河流的水位大幅降低,天公又作美,正是筑牢堤防、疏通河渠的大好时机,整个澶州陷入一种空前的热情,对于明年开春,似乎有了更光明的祈盼。
九歌跟在柴桑身后,除了在府中尽职尽责做好一个文书以外,还跟着柴桑东奔西跑,到各处去视察民房和堤坝的修缮进度。
天气越来越冷,王朴从开封带来的棉衣派上了用场,很多老弱妇孺住在新建的或征集的义舍里,拥着棉衣,领着官府发放的粮食,日子似乎有了盼头。
柴桑的名字越来越多地被人提起,在澶州,很少有人知道他是谁的义子,百姓只知道,因为这位新任的刺史,他们在大灾之后,得以活下去。
林沐果然又遇到了郑羽,在一处损毁的河堤上,郑羽像很多成年男子一样,背着与自己重量相当的巨石,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大堤上,来换取一天的口粮。
林沐喊住了他,卸下他身上的巨石,把他带回了澶州府,从此郑羽也和他们一样,吃住都在府里。
自离开闵县之后,九歌有些不大愿意回去。她的家已经没有了,她如今身似浮萍,何必再回头,可有人不这样想。
于是这日,本来是到闵县了解河道疏通到情形,却被柴桑七拐八拐带到了乐安谷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