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梨没有死。
再次醒来她被蒙着双眼,捆着手脚,堵着嘴巴。
温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还是抑制不住眼泪直流,直到打湿了蒙着眼睛的布,那种凉意才让她恢复一点理智。她开始试探着想要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以便计划怎么逃脱。
周围空气不流通,腿脚伸展不开,说明是在一个密闭又狭窄的空间。抬头低头时,有隐隐的光线透露出来,有缝隙就有出去的可能。周围很安静,但却晃晃悠悠,时而平坦时而颠簸,隐约能听到马叫,可能是在马车上。
温梨大致判断出此刻她正在一个大箱子里,并且箱子在移动。也就是说这些人暂时没有杀她的打算,她不确定这些人到底抓她干什么,目的地还有多远,但能确定她必须在途中逃跑。
绳子捆得十分结实,她费了半天劲也没解开,只好转变思路,想着先把手移动到前面来。原主虽然身娇体弱,好在筋骨柔软灵活,她咬着牙,吃着痛,把双臂从屁股下面移到前面来。她摘掉眼罩,拿出嘴里的布条,确认刚刚的猜想是正确的——她确实是在一个木箱里。
温梨先找到手上扣结的位置,用牙解开,那绳子坚硬无比,系的又是死扣,她的牙齿不堪重负,只能解一会儿,歇一会儿。牙根酸的不行,才解开手上的绳子,而后解开脚上的绳子,终于获得相对的自由。
她用手顶顶木箱顶,发现打不开,而后趴在木箱上,奈何木箱的缝隙太小,她看不出来外面什么情况,身边也没有什么趁手的兵器,只好又把绳子假装恢复原位,打算伺机而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前方一个粗犷的声音“吁”一声,马车应声耳听,温梨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躺在下面,大气不敢出,更不敢乱动分毫,生怕被人发现她已经醒来。
等了很久没有动静。
温梨壮着胆子扯开布条,却发现外面一片漆黑,原来时间过去这么长时间。她趴在缝隙中看到火光升起,有人影攒动——不止昨天那两个人。
只为了抓她,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
她附身过去听,只能听到人群低声细语,呜哩哇啦的,听不清他们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有脚步声渐渐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那晚的异香。
温梨知道可能是这些人怕她醒来,故伎重施,故而她还是装作昏睡的样子,提前大口呼吸,背后的手紧握,指甲嵌进骨肉里,蚀骨钻心的疼痛能让她保持清醒。晚一时逃脱就多一分危险,她还没见见这里的世面,她还没回家,她不能就这么死掉。
想想来的这一个多月,刚醒来被告知是自己不小心溺水,结婚三年,自己老公面都没见三回,而后被婆婆横竖挑刺,又被不知哪里来的表小姐左右为难,被莫名其妙送进别苑还差点被杀,好不容易逃出来,这又不知道被谁给绑了。
这命运多舛的人生,她还没来得及反抗呢!
想到这,她胸中升起一股无名的壮志,夹杂着对她不知所谓人生的怒火,屏住呼吸。
来人从前往后依次而过,越近异香越浓烈,伴随着异香慢慢消散,温梨听到箱子打开的声音。
怕人在里面憋死,所以打开箱子。
又怕人出来闹事,所以还是睡着最安全。
那人离开之后,久久,温梨都不敢动弹。掌心已被自己掐出血水,黏呼呼地铺在手掌上,她轻轻把绳子拿开,一股血腥味传来。
火柴堆的火势越来越小,温梨打眼一看,睡着的有三四个人,旁边还有两个守夜的,大概十分确信迷香管用,漫不经心,昏昏欲睡。
温梨蹑手蹑脚地从箱子里出来,又轻轻盖上。看见同样的箱子还有四个,她不知道这里面究竟装的是和她一样的人,还是那些只是为了掩人耳目,配上的几个空箱子。
她只知道自己自身难保,此时与他们起冲突绝对不是良策。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她趁着夜色迅速逃离现场。
温梨头也没回的一直跑一直跑,直到看见不远处晨起炊烟,才放慢脚步,却因为重力的原因,直接扑倒在地。
明明很痛,但她却笑出来,仿佛暗夜已尽,黎明正在向她走来。
当那些阳光穿越高山密林、村庄炊烟,洒在她身上,她就知道她又活了一次。
手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她擦干不知什么时候流出的泪水,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这里是一个依山而建的村庄,里面只有几十户人家。温梨记得刚出城时,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如今这里山脉相连,不知在箱子里多久,又被带到了哪里去。
进村的路上已经有扛着锄头准备干活的人,见到温梨忍不住打量,这里偏僻,多少年不见外人,看着新鲜,自然是要多瞧上几眼的。被目光注视久了,她忍不住怀疑地打量自己,比刚开始还像乞丐,怪不得别人要用那种眼光看她。
矮墙里头有个阿婆看见了衣衫褴褛的温梨,亲切的把她唤住:“小姑娘……”
温梨茫然地向四周望了望,确定她是在叫她:“我?”
“就是你,过来吃早饭。”阿婆眼角弯弯,笑着朝她招手,声音如甘甜的泉水一般划过温梨的心田,像是在呼唤自己的孩子一般,亲切自然,又带着疼惜。
在王府里老王妃对她发号施令,下人们也见风使舵。温梨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从来没听到如此亲切的呼唤,一时间怔在原地。
阿婆见她没动,便颤颤巍巍的过来拉住她。感受到阿婆的手掌心的温度,温梨对这个世界的憎恨与戒备,轰然倒塌,茫茫然地任由她拉着往前走。
温梨看到了家的样子,也闻到了饭香。
阿婆并没有问她什么。
只是诉说着外面不太平,儿子们从军,女儿们远嫁,乱世之中,活着的人都不容易,所以要互相帮衬着点。这里天高皇帝远,虽然没有官府管制,但也没有官府庇佑。
阿婆像是许久没人说话,把这些年积攒的语言,一股脑地说给温梨听,孩子从军经常回家寄信,偶尔也说一些戍边之事,她偶尔还能说上两句国事。结合温梨在王府知道的零零碎碎温梨大致拼凑出来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