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虽然只有三个人,但马儿膘肥体壮,人更甚。个个穿着灰衣,头缠方巾,腰间挂着长鞭。
温梨认出其中一个正是那晚往她箱子里撒药的人,她担心阿婆有危险,并没有马上逃离,自己身单力薄,也不敢和他们起冲突,而是在村子口观察。同时大脑飞速旋转,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怎么能帮大家脱身又能全身而退。
她思来想去,并无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她发现自己在这里就如同沧海之一粟,如此渺小不可为,别说什么探查真相,就是能活下去就已经快花光她所有的力气。
意识到这里,她连日来的疲惫一瞬间涌上心头,昔日豪言壮语都变成了耻笑。温梨瘫倒在草垛上,那头小毛驴却不知眼前人短短瞬间经历了怎样的人生起落,像这个村子里每一个热情的人一样,依旧对待这个外来人呼着气,瞪着眼睛。
小毛驴的呼气声逐渐浓烈,竟燃起了温梨心中的那熄灭的火,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丧失信心呢?她可不能置阿婆于不顾!
但如今她又有什么办法呢?除非神兵天降。
她双手合十正准备祈祷,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温梨侧着身子往村口望去,狼烟滚滚看不真切,凭这阵势感觉要比刚才那三人势众。
温梨忍不住看看自己的手,这么灵的吗?
马蹄声越来越近,但速度却慢下来,温梨在黄烟尽处看到一排大约五六个人,为首的是一个冷面高瘦的汉子,眼角处有一个一寸长的伤疤。
一行人御马前行,很快赶上刚刚那三人。温梨跟在后面看着。
后来人不远不近的跟着前面那三人,那三人看到后面这动静,本来是慢行找人,迫于后面的压力挥舞着马鞭想快速逃离,奈何后来的这几人训练有素,无论他们怎么跑,始终跑不掉他们的包围圈。
村里倒是有打马穿行的旅人,但像这样的场景却第一次见,本来在院子里忙活的众人,看此情景都躲到屋里,拴住门,生怕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惹来什么大麻烦。
温梨瞧瞧跟在后面,双腿难敌四脚,很快就被他们甩在后面。
不过看到他们远离村子,温梨也算放心下来。
眼看着出了村子,那群人仍然紧跟着不放,三人一个比一个着急,鞭子一个比一个抽得很,奈何随着村子渐行渐远,包围圈也越来越小。
三人勒马止步,中间那人拱手作揖道:“不知是哪路英雄好汉,可是要与我兄弟三人一同前行?”
不清楚来人什么路数,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就算是杀人无数的三兄弟也得小心行事。
那个高瘦的汉子看起来像是另一方主事人,骑马前行几步,高声说道:“我等奉命来缉拿尔等,乖乖投降可饶你们不死。”
说罢,跟着他来的几个兄弟已经掏出手中宝剑。
三人猜到家中兄弟必定命丧黄泉,心中哀痛不已。而且他们很清楚,就算此刻投降,也不过苟活几日罢了,倒不如拼上一场。
他们也不是苟且偷生的人,既然对方并没有给什么转圜余地,不如拼个你死我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清楚对方心意,眼中杀意渐起,默契地同时抽出长刀,大喝一声,朝着那领头人奔去。
然而,他三人虽勇猛,但敌人却有他们一倍,并且一看都是训练有素之人,他们拼劲毕生本事,刀刃才将将能碰到他们衣角,也都被他们一一拦下。
一场厮杀过后,虽然对方挂了一点不痛不痒的彩,他们却都一一毙命。
“这群人还真是生猛啊!”要是没入歧途该多好啊。
“武哥又在惜才了……”周围几个小将笑起来,整理一下身上沾的土和不小心溅的血,盘算着一会儿需不需要换身衣服,免得冲撞了爷,惹得爷不高兴。他们两人一组,把尸体抬到马背上,剩下的人清理现场。
“看来还是训得不够,还有力气在这嬉皮笑脸。”武哥紧锁地眉头舒展开来,环视了一周,把地图揣怀里,指着他说道。
刚刚说话那人一听这话,立刻求饶:“别别别,小的错了。”
其实他也不是真的要训他们,他只是可惜,多好的汉子,若是能……他看着来时策马奔腾此刻趴在马背上一动不动的三人,一时感慨。
可是这世间哪有那么多若是啊。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武哥伸手拉住马鞍,一个健步上马,“走!”他一抖缰绳,双腿夹了一下马腹,马儿得到指令,抬颈嘶鸣一声超前奔去。众人跟着他往前走,却不是原路返回。他刚刚看了地图,为了不惊扰村子里的人,特地绕道而行。
他们的马匹都是经过特殊训练,脚程快,一炷香的功夫就赶到目的地。
远远地瞧见两匹通体乌黑油光水滑的大宛名驹拉着一辆金丝楠木做车身、雕梁画栋的马车时,几人放缓速度。
近看时,兄弟们已经刨了大坑,先前解决掉的人已经在在坑里,周边燃着火堆。武哥左右看了一眼,并未发现那些女子的踪迹,想来是被送回了家。
被称作江护卫的人名叫江昊,是他们的头。他先是看了一眼马车,并未收到任何指示,才上前去。
江昊是个粗人,长得比普通人壮硕一点,嗓子也不一般人浑厚,本来想安静一点,奈何嗓子条件优越,一出声便震耳欲聋:“怎么样,兄弟们没受伤吧?”
这声音穿过风,传到马车里,里面人放下书,细不可闻地“啧”了一声,这性子怕是永远也教不好了。
武哥拍着胸脯,无比自豪:“咱们兄弟身经百战,对付几个小毛贼哪还会受伤?”
说罢,大手一挥,让兄弟们那三具尸体同那六具放到一处,周边兄弟开始动手填埋。
“问出什么吗?”这回江昊知道压低声音,附在大哥耳边说话。
“没投降,直接杀的。”大哥小声回答,生怕他的声音顺着什么东西传到主子耳朵里,他们家主子像是有那千里眼顺风耳一样,神机妙算的,什么都瞒不过他。
本来一看仅剩的那三人也张不了口,只好把仅存的希望寄托在来人身上,现在好了,什么希望也没有了。
江昊扭头看了一眼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