祷告完之后,老管家领着舒徽妜从教堂离开,这一路上老管家的眼神都十分瘆人,舒徽妜只想快点离开,找到昆图斯才能放心,但就在这时却在走廊里碰到了一个眼熟的人。
见到他,老管家显然有些惊讶,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约书亚维持着他一贯的礼貌笑意,答道:“小少爷的课程结束了,他说他有东西忘在了老房子里,希望我能帮他跑一趟拿回去。”
听他这样说,老管家也不再多言,似乎想快点把客人送走,可约书亚却看着舒徽妜主动打起了招呼。
“您好,优尼娅小姐,您怎么会在这里?”
似乎是惊讶于他们两人的相识,还不等舒徽妜答话,老管家就疑惑中又带着点警惕地开口问道:“你们认识?”
此时约书亚却不回话了,只是笑着看向舒徽妜,似乎想让她来回答这个问题,舒徽妜也不好晾着不管,只好强行从紧张的情绪中稳住声音解释道:“是,我们之前有过一面之缘。”
约书亚补充道:“在书店里。”
老管家听了他的话,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说:“既然认识,那就拜托你将客人送走,我还有些事要做,先告辞了。”说罢他向舒徽妜点头示意,接着就离开了。
虽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但老管家的离开让一直环绕着舒徽妜的紧张与不安都消失了,与这位管家在一起,总有一种可怕的压迫感在她身上,管家偶尔递过来的诡异眼神也总是让舒徽妜心里发毛。
见她走神,约书亚也不恼,只是继续刚才的话题:“您还没回答我呢,您怎么在这里,那位屠龙者朋友呢?”
原本对他还有点防备,可听他将昆图斯称呼为“朋友”,舒徽妜又觉得他没那么坏了。
看,有人能把屠龙者看成是正常人,不再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们,只当他们也可以是成为朋友的对象。这多好啊,并不是所有人都看不起屠龙者的,所以只要昆图斯也能试着迈出那一步,是不是总有一天他也能像正常人那样生活?
舒徽妜忘掉了关于“被龙血腐化而变异成怪物”这件事,反正在她心里,昆图斯是不可能成为怪物的。他那么厉害,什么怪物都能解决,自己身体里的怪物之血又怎么会难倒他呢。
答话时能明显看出舒徽妜松快的心情,她说:“我是代拜尔德前来吊唁缇比家主的,我朋友此刻正在外面等我。”
约书亚神秘莫测地笑了笑,说:“可我来时,门口并没有人。”
看来昆图斯还没有检查完,舒徽妜只好找了个借口:“他的性子有些不拘,许是觉得在门外无聊,跑到哪里玩耍解闷去了。”
“原来是这样。”约书亚点点头,不再追问。
这也让舒徽妜松了一口气,刚想提出要离开,约书亚又邀请道:“对了,这次的财产分配里,我这个家教也有幸得到了老家主两瓶好酒,既然你和拜尔德也熟悉,能不能请你跟我去取酒,顺便转赠给他?老家主待我很好,可我和他们家的其他人有些合不来,想试试看能不能去马克特莱德家做事。”
他的话说得很诚恳,又只是个举手之劳,舒徽妜当然不介意,正巧昆图斯也还没结束,拿完酒回来应该也差不多。
等她同意后,约书亚带着舒徽妜去了缇比家的地下酒窖,酒窖的位置在院子的后面,一丛丛人工种植的花草将窖门围住,还有些许别致。只是这个院子最角落的位置是老夫人的墓地,虽然在这个占地大得夸张的院子里,一个小角落可以说是人迹罕至,但人埋在那里,青天白日也显得有些阴森。刚刚被怪异的感觉缠了一路,舒徽妜不敢多看,只是亦步亦趋地跟着约书亚走。
似乎是为了更好地储藏美酒,酒窖里的温度要比外面更低,炎炎夏日里也有些令人打颤。
昏暗的灯光与空气里的凉意让这里显得有些阴森,舒徽妜在门口就望而却步了,但还是在约书亚的盛情邀请下走了进去。刚进去两步,厚重的木门突然合上了,发出了沉闷的声响,舒徽妜回头时只来得及看到老管家站在门口一闪而过的身影。
舒徽妜被突然合上的门吓了一跳,又瞧见了老管家的身影,心里暗道不好,她得知了老管家秘而不宣的心思,他定是不想让她活着离开了。虽然昆图斯发现她不见了定会来寻,但这个酒窖的位置并不起眼,万一他要是没找到......
胡思乱想时,舒徽妜的手腕突然被一只略带凉意的手抓住了,她惊慌之下想要挣开,却被人紧紧握着动弹不得。
约书亚的声音自身后温温柔柔地传来:“放心吧优尼娅,这个管家的确有点奇怪,不过他不知道我有酒窖的钥匙,等我们取完酒就送你回去。”
儒雅的声音仿佛蛊惑着舒徽妜一般,让她心里的紧张惶恐突然消散了,舒徽妜镇静下来,她点头同意了约书亚的提议,推脱着让他松开了抓着自己的手,随后跟着他走向了墙边的酒架。
幽暗的灯光下,酒窖的红砖墙壁起来玩宛如一个地下墓穴,阴冷的空气里隐隐泛着些醉人的葡萄香味,闻得舒徽妜有些头晕目眩。
约书亚没有注意到舒徽妜的不对劲,在一个酒架前停下时还用一种松快的语气与舒徽妜闲聊:“也不知道拜尔德会不会喜欢波纳蒂的酒。”
他的语气里带着些许苦恼,弯腰反复对比着手上的两瓶酒。
舒徽妜不了解拜尔德的喜好,也给不出什么意见,只觉得头越来越晕,耳边恍惚间又开始出现那首奇怪的诗。
追逐无妄之梦的旅人......
眼前昏暗的酒窖突然浮现出了大团晕染在一起的绚丽色彩,周围的事物开始模糊起来,然后渐渐消失,眼前的约书亚也不见了,整个梦幻般的空间里只剩下了舒徽妜一个人。
在这里,舒徽妜感觉不到上下前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一切感官好像都失去了意义。
意识朦胧间,一只猩红的眼睛出现在舒徽妜面前,它像是一个黑洞,要将她永远困在这个泡影般的空间里。
有谁也有这样一双眼睛,舒徽妜好像记得,但被浆糊堵住般的脑子里,所有的记忆都已经碎片化了,她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它。
“漂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