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夜幕降临婕列娜也没有再回来过,外面渐渐安静下来,这间阴冷的地下室也渗进了秋夜的寒意,但舒徽妜甚至不敢蹲下来抱住自己取暖,她倚靠墙壁站着,希望这个姿势可以不那么容易睡着。
也不知道是今晚的月亮被云遮住,还是那扇小窗子没能透进光亮来,此时这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淹没了自己的黑暗里似乎随时都有可能钻出什么怪物来。
今天才是第三天,如果按照昆图斯的计划来看,那至少要两天后他才会回来,但明天早上席尔发现自己不见了肯定会来找的。
发现自己这次失踪又要多麻烦一个人,舒徽妜更是无地自容,席尔和他妹妹梅拉从前一直住在索戈利边境的一个小木屋里,他和梅拉这一年里到处接委托跑任务,就是为了年底之前在冯泊买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
舒徽妜知道他很忙,也不想因为自己而耽误他的生活,昆图斯临走时虽然给了他一笔钱来照顾自己,但她还是希望席尔的时间能多多留给他想做的事。
谁知道就是因为这个念头,导致她在帕奇斯的店里被婕列娜带走了,如今又要让席尔花更多时间来找自己,反而弄巧成拙。
一些自责的怨念横亘在脑中,但思绪却越飘越远,慢慢地就想到了一些不相干的事,然后意识也开始模糊,直到身体的失重感突然袭来,舒徽妜才惊觉自己差点就睡着倒在地上,幸好她及时扶住了墙,不至于弄得太狼狈。
她现在又累又困,婕列娜也没留下什么东西给她,口中干渴腹中饥饿,却只能强撑着不让自己昏睡过去。
寂静的夜里忽然传来了什么声响,似乎是外面那条街上有人路过。
舒徽妜一下醒神了不少,她不能坐以待毙,留在这里任由婕列娜拿她威胁昆图斯。就算外面路过的人不能打开门救她出去,至少还能帮忙去通知一下席尔,尽早让他知道婕列娜的存在也方便昆图斯回来有对策。
摸黑走到记忆里那个小窗口的位置,舒徽妜尽量大声地询问:“有人吗?请救救我!”
一阵轻微的骚动过后,外面安静了下来,舒徽妜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人听到自己的叫喊,她努力地仰起头,却看到黑暗中那个窗口的位置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诡异的视线吓得舒徽妜连连退后,却不小心绊到了地上堆放的杂物,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身下奇怪的触感黏腻冰冷,还隐隐能闻到一些臭味,似乎是压到了老鼠的尸体。
但舒徽妜根本管不了这些,那双眼睛还在那个窗口处往里看,视线正放在她的身上,恐惧让她的心跳不住地加快,但她也知道,现在要做的不是害怕,而是鼓起勇气开口求助。
“请、请问您能帮帮我吗?”她干涸的嗓子说话时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还因为惊吓而颤抖不已,也不知道那人有没有听懂。
那人并没有说话,又看了一会后那双眼睛就不见了,外面再次传来了脚步声,只是这一次那声音渐行渐远,很快就消失了。
受惊后的猛烈心跳久久不能平复下来,舒徽妜呆呆地坐在地上,直到外面完全没有动静了才敢开始大口呼吸。
刚刚她只看见了一双眼睛,甚至不能确定那到底是不是人,西大洲很多怪物的眼睛也与人类相似。更何况就算那是个人,一声不吭地出现,什么都不做只是往里面看,听到她问话了也不回答,诡异的行为比怪物更加吓人。
紧绷过后陡然放松的神经让舒徽妜更加昏昏欲睡,她勉强从地上站了起来,尽力清理了一下裙子上的脏污,随后再次靠墙站着。
没事的,她安慰自己,只要撑到明早就好了,席尔会过来,发现她不见了就会出来找,这个地窖位于旅馆后门附近,只要席尔到这边来,她就可以出声叫住他,以席尔的听力肯定能听到的。
就在她意识有点涣散的时候,一声炸雷惊响,没多久外面就下起了雨来,不少雨水顺着窗口处的墙壁淌下来,让舒徽妜无法靠近那边,而淅淅沥沥的雨声也让外界的声音更难传到舒徽妜的耳朵里。
舒徽妜不停地告诉自己哭也没有用,但她还是在裙角被渗进来的雨水沾湿后掉了眼泪,她转身用手臂撑着墙,将脸埋进臂弯里痛快地哭了一会,等情绪稳定下来后,那双眼睛竟然又出现了。
也许是哭过一次,现在舒徽妜胆子大了不少,她靠近窗口那边哽咽着问道:“请问您是人吗?是的话能救救我吗?”
不是人也没关系,反正怪物也听不懂。
然而这一次那边却有动作了,黑暗的地窖只能勉强看清一些轮廓,舒徽妜发现那人似乎是伸了一只手进来。
她虽然很想有人能救自己出去,但她也并非什么愚笨之人,这个小窗口根本就无法让人进出,万一那只手伸进来是想伤害她,她贸然靠近岂不是危险。
“如果您是人的话,可以回答我吗?”舒徽妜再次出言询问,只要确定这不是个怪物,她就可以过去看看这只手伸进来是想干什么。
那边似乎是沉默了一会,良久舒徽妜才听到一点低哑的声音,那根本不是什么语言,只不过是几乎发不出声音的喉咙里勉强挤出的几声轻哼,她甚至确定不了这到底是出自一个人还是一个怪物。
西大洲的有些怪物是听得懂人话的,像巨魔那种甚至会说话,舒徽妜还是不敢轻易靠近,说:“您说不了话吗?”
再次传进来的声音如破风箱般嘶哑,也成不了什么语调,只是单纯地出声,但舒徽妜却好像从这种怪异的声音里听出了些许的无奈。
她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一次,慢慢靠近了那个窗口。
触碰到的手枯瘦冰凉还沾着雨水,从皮肤的触感就可以看出来这是一位年纪很大的人。他的手上拿了些东西,舒徽妜接住了,是一根火折子和一小壶水。
惊喜之余她也立刻点燃了火折子,火光虽然微弱却给这个不大的空间带来了久违的温暖与光亮。舒徽妜这才看清楚,外面的人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他穿得很简陋,这样的天气也如夏装一般单薄,而此时他浑身都湿透了,却依然面带担忧地看着自己。
舒徽妜知道是自己的谨慎让这位好心帮助自己的老人多淋了许久的雨,她满是歉意地道谢:“真的十分感谢您的帮助,外面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