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经过了几个缺口,这次舒徽妜没有再出意外,每一次都好好地跳了过去,她渐渐地也能适应这种如履薄冰的感觉了。
很快前路就开始宽敞了起来,等翻过一个半人高的石台之后,昆图斯就告诉她不用再小心脚下了。
回到踏实的地面上总是令人安心,舒徽妜也松了一口气。
后面的路好走,他们的脚步也快起来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舒徽妜就感觉自己隐隐见着了些光亮。
“我们是不是要走出去了?”她有些欣喜地猜测。
“嗯,用不了多久了。”
这里似乎是某个溶洞,越往前空间就越小,渐渐地就不再有宽敞的感觉,但这里的光线也更加明亮,就连舒徽妜都能勉强看见点东西了。
这周围怪石嶙峋,前面不远有一个往上的陡坡,好在每高一点的地方就有一个可以落脚的小平台,越往上光线越强烈,仿佛出口就在这上方。
昆图斯带着她爬上了陡坡,斜上方忽然传来了刺眼的阳光,舒徽妜不适地闭了闭眼睛,任由昆图斯牵着她往前走。
等完全适应外面的环境后,舒徽妜才如梦初醒般地有了实感,黑暗里的一切都如虚幻的泡影,还是阳光下的世界更加真实。
但很快她就发现了昆图斯身上的不对劲,他过去从未离身的剑在从洞中出来之后就不见了,明明进入山洞之前还在的。
联想到之前她不慎坠崖的时候有什么东西掉下去了,舒徽妜的脸色立刻就白了几分:“你的剑......”
昆图斯拍了拍她沾了些泥的脸,将明显的泥痕擦去,说:“我说了不碍事,反正这破地方又没人来,下去的时候捡回来就行。”
两把剑由剑带绑在一起,一般的怪物对龙鳞都会敬而远之,根本就不用担心被什么怪物或者野兽叼走。
“可我们要去见吸血鬼,这样不会很危险吗?”但又一想到是因为自己,昆图斯才会丢了剑,她又觉得有些愧疚。
前方的山路宽敞了许多,也更加平整,昆图斯没有再去牵着舒徽妜,只是回过身拍了拍左手上的臂弩,说:“放心,这里面还留了一支箭,杜赫银的,对付那家伙绰绰有余了,至于其他的东西,不用剑我也一样可以处理。”
武器不趁手一向只是弱者的托词,除非是只有杜赫银才能弄死的怪物,不然对昆图斯来说无非就是难杀了一点,但绝对不是无法解决的东西。
舒徽妜不知道他这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实话,但眼下他们好不容易才上了山,再回头去找剑也太耽误时间了,况且她知道昆图斯虽然看起来狂妄,内里却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他能说出口的事都是他能做到的。
前面的少年不疾不徐的脚步明显是在照顾她的速度,他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但舒徽妜清楚自己给他惹的乱子又多了一些。
他不管什么时候都没有责怪过她,反而会在她添麻烦时反过来安慰她,他对她无尽包容却又极尽克制,他明明是个张扬肆意的人。
这样的昆图斯让舒徽妜心里堵堵的,她快两步走上前,主动牵住了他的手。
这似乎还是她第一次,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情况下主动靠近昆图斯。
这是不守规矩的做法,是没有廉耻的举动,换做过去就算她与曹维再怎么亲近,做出这样的事也会被父亲抓回去罚抄《女则》《女训》,但感受到他手上回应的力度之后,这一切条条框框都被舒徽妜抛之脑后了。
这里不是东大洲,她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在这里,她只需要做优尼娅就可以了。
愉悦感膨胀起来的姑娘并没有注意到前方的少年脚步有些不自然,更不可能见到他脸上那一点点微不可察的泛红。
走出一片密林后,一座巍峨肃穆的城堡突兀地立在了远处的山崖边,虽然看不清细节,但舒徽妜还是可以从那黑漆漆的外壁与四周枯死的树木看出,这座城堡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但正所谓望山跑死马,城堡看着近在眼前,可要走过去还得再穿过一片满是枯枝的丛林,这里的腐臭与腥气更加浓郁,偶尔耸动的草丛更是不知钻过去了什么东西。
走在这样的森林里,昆图斯一点都不敢懈怠,莫雷德的野生动物本来就很多,瘟疫古堡所在的这块地区更是什么东西都有可能会出现,上次他来的时候还在这里遇见过一只棕熊。
彼时他虽然轻而易举地让那只棕熊变成了满地的战利品,但今时不同往日,他身上没了剑,身边还带着一个姑娘,遇事最好的选择还是先想办法脱身。
走着走着,路边开始出现一些动物以及人类的尸骸,但与其他骸骨不同的是,这些死去的生物皆是如同干尸一般,皮肉干涸地附在骨头上,并没有腐烂,身上只有被野兽啃食的痕迹。
那些死去的人甚至与这条通往瘟疫古堡的小路融为了一体,仿佛它们本就是古堡的主人为这条路精心准备的装饰品。
舒徽妜知道,这就是吸血鬼干的,它会吸光猎物的血,将他们变成这个模样。
过去听昆图斯说起这些怪物们,她只能凭借着自己对这个土地不多的了解去想象,但亲眼见到绝对是另外一回事。
虽然经历过了剥皮扎尔那个恐怖的房间,可现在舒徽妜还是觉得有些恶心,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盯着昆图斯那已经没有剑的后背发呆。
走着走着,昆图斯的脚步忽然一顿,紧接着他用一种严肃的语气冲舒徽妜喊道:“往前跑,跑出这片树林为止,快走!”
说着他牵着舒徽妜的那只手用力将她往前一推,舒徽妜踉跄着被推开了好远。
她回头看去,发现他们刚刚那个位置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围过来了四五只野狼,它们个头比普通的狼要大上许多,但皮毛干枯无光,身上遍布伤口,腹部干瘪,一看就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此刻每一只狼眼里都是幽绿的凶光,似乎不把眼前人吞吃入腹就不会罢休。
舒徽妜一向是听昆图斯的话的,对他的交代可以算得上是说一不二,虽然有些犹豫,但她还是二话不说就开始往树林前方跑去。
她明白昆图斯的意思,要跑到树林外面等他,不要自己一个人靠近那座诡异的古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