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才说:“你没有听懂吗?我是说,她的父亲,那个尕让初,他很危险。”
他伸手往里头一指,那个被丈夫称之为“猪”的女人,一脸嬉笑继续玩手指。“这个女人,是她妈妈,据说刚来的时候很正常的,然后就被打、逃跑,抓回来继续被打……”村长收回手,眼神晦暗不明:“佳丽,你没有见过太多阴暗的事情,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按照规则来的。”
王佳丽怔在原地,足足好几分钟。
尤露低头看向自己的鞋尖,破旧脏污,露出的指甲缝里都是泥。旁边紧挨着自己的是那双洁白的小高跟,跨越山岭过来找到她,于是也沾上了泥污。
她慢慢往旁边挪了挪,怕自己身上的味道把王佳丽身上清醒好闻的味道染臭了。
然后,她的手被拉住了。
王佳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不怕。”
“我空闲的时候来给她上课,只要你能帮我说服尕让初,我就不怕任何困难。”
她低头看向尤露,牵住她的手松开来,小心翼翼碰了碰尤露的头发,然后又坚定地牵住她:“孩子很聪明的,不应该被家庭拖累。”
山风吹拂而来,王佳丽的裙摆随之轻拂过尤露的腿,伤口被柔软的条绒布划过,痛,痒,好像一场新生。
村长抬抬眼镜,半饷,重重叹气:“既然你这么坚持,我就只有答应你了啊。”
“不过,一定注意安全。”他重申数遍,在王佳丽喜笑颜开的道谢中往屋里走去,不多时,和校长一起带着尕让初出来了,对院子里的两人说:“可以了,你下周开始,自己选时间过来吧。”
尤露第一时间观察尕让初,发现他没什么表情,只是机械地不断举起手里的酒瓶,一口又一口。
临走时,王佳丽心疼地松开尤露,让她有困难随时找她,然后便跟着村长两人一道去了。
青空和厚重的白云低压,王佳丽走在村长身侧,飘起来的裙摆像山崖上盛开的野花。村长的眼神很温柔,但与她拉开的身体距离间显示出尊重。
尤露蹲下去,在尕让初骂骂咧咧的声音里继续洗衣服,心中默念起之前听到的课文。
“为我自己,为友与仇,人与兽,爱者与不爱者,我希望这野草的腐朽,火速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