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如无序的黑雾淹没了她。
叶月现在不懂的是,她是死而复生的那个女人,还是说,她应该还是她,只不过客观意义上来讲,她变成了一个被‘神’所创造出来的,用来控制异能的人格。
恋爱脑,工作狂,超乎寻常的黑客技术,还有存在于大脑中的另一个世界——
至于有多少是模仿着那位死去的女人制造出的,还是原本就是这个女人的所属物,那就不得而知了。
而且,毁灭与创造的神啊……
是希腊神话的大地之母盖亚吗?
她记得《神谱》中这样描述她:“冲突与混乱来自于万神之母盖亚,也正是这位大母神生出了所有光明宇宙的天神。在她的身上,既看到了创造,又看到了毁灭,既看到了秩序,又看到了混乱,而总的说来,黑暗和混沌是她的本质。”
根据希腊神话记载,整片大地都是大地母神,所以她身体内的应该不是母神的全部之力,应该是福地樱痴吸取了祂一部分的力量放置在了日本。
福地樱痴是怎么获取到这位母神的力量的,还有,他想要做什么?
叶月的意识被某种东西牵引着,魔怔般的想。
她得去趟北欧看看,去找福地……
必须得……
不对,为什么她要去危险的地方?
她一瞬间就否认了这个从心底冒出的声音,皱着眉又摁住了太阳穴。
是这个身体的意识还没有消散吗?所以才这么执着于福地樱痴。
“姐姐是不舒服吗?”
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破开了她脑中的魔障,少年的手搭在她的手腕上,仍然带着孩子气的笑容,歪着头凝视着她,微卷的发梢末端坠着欲掉不掉的晶莹水珠,潮湿的水汽在她身侧盘旋。
叶月缓慢的转过头,凝视着少年无光的眸子,她的脑内闪过了很多种猜测,最终答案定格在了一点上——
他果然能够消除异能力。
好想把他也薅进公司里啊。
不过看他兢兢业业来打探她的样子,说明他还没有反水的打算。真是可惜。
“不。弟弟。”她回答着少年不知真假的关心,轻轻的捏着他的手腕,将少年细瘦的手腕放了下来,声音没有起伏,“作为感谢,我给你一个忠告。”
“嗯?”少年歪头,一副乖巧的模样听她说话。
“你的灵魂缺少了一根线。”叶月直视着他深不见底的瞳孔,说出了一句匪夷所思的话。
她和整件事毫不相关的话令少年又沉默了一会,接着,他又不遗余力的散发着“我很无辜”的气场。
“哎——?什么意思啊?”
“意思就是,只要你随便倾斜一下就能坠落下去。人是一种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物,就算已经站到了悬崖边上,身体完全和悬崖平行了,也许都会靠着与灵魂相连的最后一根细线努力自救,但你已经切断了自救的那根线。”
她淡声说完这句,手中的报纸也被她叠成了一个豆腐块,也不再执着于和他解释。
忽然,她听到少年若无其事的说。
“姐姐这么清楚,是因为你的线已经被自己切断了吗?”
叶月用一种普通人难以形容的眼神紧盯着这个少年,并非杀意,而是想要穿透这个少年的皮囊来窥视他深不见底的内心。
很可惜,叶月看不懂,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也看不懂。
少年仿佛看不见她实质性的窥伺,颇为自如的用手指搓了搓她捏过的地方,眼底萦绕着拨不开的晦暗。
“唔,那么,算是礼尚往来吧,我也有话想告诉姐姐。”
“什么。”她颇感兴趣的盯着少年。
“姐姐你装人装的也很蹩脚了,就算是把自己认定成为了人,也不必那么努力的去留下自己身为人的痕迹吧。又是拉那个小矮子认亲,又是创立一个一看就很奇怪的公司,很多人一辈子也不会有你这几个月这么有行动力的。”
少年抬起了头,漆黑的发丝湿哒哒的贴在了他的脸颊上,似乎是感到了一丝痒意,他的五官皱了一下,随后他像小猫洗脸似的,抬起手用手背搓了搓那缕发丝。
“谢谢忠告,你可真是个好心人。”她把这个当成个好的建议,真诚的道谢,倒是对方听到她的道谢露出了颇为奇怪的表情,她知道这种人大概对好意过敏,于是也未多解释。
“姐姐还真是那种意外坦诚的直球选手啊。”少年有些好笑的看着她,语气轻快的让她想到那种在蓝色天空中慢悠悠飘荡的气球。
有气就继续飘着,没气了就瘪掉落地,运气差的话会被人当成靶子打爆。
“就像你说的,这也是我装的太蹩脚的一种表现。”叶月顿了顿,用往常那般平静的声音描绘心中的愿景,“我是认为只要人们坦诚相待才会避免很多麻烦。”
“哈——”少年夸张的发出了一声长音,但也没有嘲弄,“唔,还真是坦率到让我无言以对的发言呢,听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既然你都提到坦率了。”叶月看了眼他身后的树,单刀直入的发问,“你对我和魏尔伦并无恶意,对兰波不感兴趣,对横沟正史和小栗虫太郎也无关注,那么……是你们首领担心中也跟着魏尔伦离开吗?”
少年的表情连一纳米的改变也没有。
“是啊,姐姐不是早就确定了吗?”
“那么回去和你们首领汇报吧,不知名少年,我对于带走中也没有兴趣,见中也的主要目的也只是想让恋人高兴而已。”叶月慢条斯理的将报纸塞回风衣的口袋,始终和他保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但是如果你们想利用中也对保罗做什么,或者利用保罗留住中也,那大可不必。”
说着他是不知名少年,叶月很清楚眼前的少年是何人,他是Mafia中年轻的智囊,而且从他跟着现任首领加入Mafia到现在不过两年,他手上的罪孽多的能把日本湾都染的漆黑。
他和叶月之前见到的佐佐城信子一样,不知畏惧为何物,不知死亡之恐怖,每天都若无其事的行走于钢丝之上,随时都可能坠入深渊。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