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了,便迟早要还,这是它和直接索取的最大区别。
李朝琰哼了哼:“我可以‘借’给娘子,可娘子打算拿什么还?”
熹色咬咬牙,把自己的未来也往里搭进去了:“我可以在长安城赚钱,然后还你。”
他抬起头,挼着廊檐下探进来的一节石榴枝,敛容似是在思忖,没下决定要不要信她。
熹色心思一凛,又加码道:“至多五年,我必还清。郎君借我五百贯,我赎了身契之后,剩下的做我的本钱。”
面前的女子可真是不知,长安米珠薪桂,不是她这般柔弱女子能搅弄风云的地方。
别说朱门簪缨,就连小小一个府吏,如果存了心要碾死她,那就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易。
他压下眼中思量。
并不想把事情弄得太麻烦,要是直截了当出手,不过个把时辰的功夫,便解决了后患。
如今倒被她这么欠着,欠了几年的光阴,也不知到那时,他和她又在何处,是否还在这小小的水中央里,你守着我,我守着你,继续不娶不嫁,做这么一对离经叛道世所不容的狗男女。
刚要拒绝,转念一想,她这种野心勃勃又不谙世事的女子,不在长安各坊间碰碰壁,是不会懂得人心险恶的。再者,她在长安没有事情可做,若他不来,她岂非要一人寂寞地独守空房?找点事情消磨消磨精神也好。
“行市里还有九出十三归的规矩。”
李朝琰忍住笑意,薄唇缓勾着说道。
“我不另外征收你的利额,不过,等过了契书之后,还请娘子单独把水中央南所的疏影居给我留下来。我喜欢那里的梅林,腊月习惯在那边小住,放心,不打搅娘子这里的安逸和清静。”
乍听之下,好像没什么,理该如此,可细一揣摩,不对呀。
那岂不是,水中央还有他的一份,他以后可以随便出入,对她的衣食起居都窥伺得一清二楚么?
她望向他的眼神,几分疑惑,几分不信,嘴唇咬着不松,像是要答应,又被怀疑心摁住了。
她那模样,自己看不出有多憨气,李朝琰压抑着薄唇的抖动,觉得这小娘子刚才大言不惭要在长安赚钱的笑话,真是他今年听过的最好笑的一个。
啊,她好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