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几千年历史上最荒诞、最黑暗的时刻。
在莫清歌护着云橙进了京城又逃出来的那一天时间内，陆轻霜告诉过云橙和江河，杨涟也进了锦衣卫的诏狱，落到了许显纯手里。
而在此刻，他们的马车走在丽江府通往玉龙雪山的路上，在千里之外的京城，黑暗的诏狱里，许显纯的铁钉摆在了杨涟的眼前，发着阴森幽暗的光。
车厢里令人窒息的沉默，云橙忍不住发问：“这……不能够吧？他爹都入狱了，他还像个没事人似的，出来办差？”
莫清歌瞪了她一眼：“你和我又是为什么来到云南的？”
云橙明白了。
也是有人安排的。
杨之环也是来这个化外之地躲避东厂的。万一牵连到家人，就算被革职，还能保住性命。
莫清歌继续说了下去：“杨之环身世特殊，根本也没有几个人知道他是杨涟的儿子，所以他才离开京城，躲到这里来。”
云橙又惊讶了：“怎么个特殊法？”
莫清歌答道：“他的母亲出身太过低贱，不被杨家所容，所以杨之环也不能认祖归宗进杨家的宗谱。但他其实是杨涟的长子，自幼聪慧刻苦，为人稳重老成，加上杨大人始终严加教导，暗中照拂，这才年纪轻轻做到了大理寺寺丞。”
云橙根据自己在天桥听来的话本，和戏园子看来的戏文，脑补了一出才子佳人、书生与青楼花魁的凄美故事，觉得这一家三口实在可怜：“所以，谁是东厂内奸，也不可能是他……对了，既然这事瞒着世人，大人你是怎么知道他是杨大人的儿子的？”
莫清歌又瞪她一眼，似笑非笑：“你现在也是锦衣卫大人了，拿着令牌，领着俸禄，居然能问出这种问题。”
云橙伸了伸舌头。她忘了，锦衣卫的情报网通天彻地，那是为了刺探文武百官的私隐，防备他们有不臣之心。
原来的生计因为她爹惨死而断绝之后，没想到阴差阳错，她再次找对了职业方向。
论跟踪、窃听、偷情报，谁能比得上盗门中人？
这想法不知道为什么，让她产生了一种不安。她强把这种不安压了下去，把心思转回到眼前。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没想到杨之环与魏忠贤也是血仇，云橙对他的好感与亲切感骤然提升了好几分，接着问莫清歌：“那尤公子……”
莫清歌知道她要问什么，低声答道：“尤公子当然不是寻常人家的书生，只是我与京城权贵素来是互相敬而远之，对那些富贵人家的公子并不熟悉。杨之环这样的身世，谨慎老成已经刻在他骨子里了，断不会结交任用不可靠的人，就算有内奸，也不会在他的人里。”
云橙瞪着他：“照你这么一说，内奸不在他的人里，也不在你的人里，那么莫非是我和江河？”
莫清歌皱紧了眉头，此时前面一声呼哨，马车停下，到了地方，该登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