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哭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啧，真是擅长用眼泪博取同情的女人。”摄像头另一端的人点评道。
曲园来不及计较这句话的槽点，人生的大起大落已经让她有一种在做梦的感觉。
“祈然，送曲老师回去吧。”
“诶，难道不用和学生见一面吗？”曲园擦擦泪痕，抱着包包，包里甚至装着面试成功后给新学生的见面礼。
祈然，也就是头发花白的老管家，微笑道：“曲小姐，小主人在上马术课，并不在家里。”
说着，祈然已经领着曲园走出了书房。
曲园已经没有了来时的紧张，神经松弛后，终于有闲心观察这偌大的别墅。
脚踩在铺设着红丝绒地毯的地面上，曲园注意别墅的装修风格非常古典，用她匮乏的语言描述，就是很像偶像剧里欧洲贵族城堡的装饰风格。
唯一不同的是，电视剧里墙上挂的是油画，这里挂的是国画。
画里内容还挺抽象，都是扭曲的小蝌蚪、翻白眼的金鱼之类的小品图。
难道是她未来的学生的作品？能把这样的作品挂在家里最显眼的地方，父母肯定很爱这孩子吧？
曲园谨记老妈教诲，停在一副画前，不着痕迹地吹捧道：“这张画里的小蝌蚪画得真活泼生动。”
走在前面的管家，脚步一顿，肩膀轻微抖动了一下，像是在憋笑。
然而管家的声音依然很淡定——
“曲小姐，画里画的是龙。”
曲园面不改色，马上改口：“我就说嘛，这画笔触稚拙，浑然天成，把龙的身形画得如同蝌蚪般灵敏生动。小小年纪能有这样的天分，真是少见。这样的学生，以后教起来肯定很省心”
管家的肩膀又抖了抖，说：“其实这是我家主人的画，不是小主人的作品。”
啊这……曲园咽了咽口水，心想，自己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拍马屁，竟然又是这样的结果。
果然，她还是适合做家里蹲，不适合刻意社交。
管家像是察觉到了曲园的尴尬，他补充：“不过曲小姐有一点说得很对，我家主人确实很有画画的天分。”
曲园顺杆爬，说：“是是是，您说的都对。”
……
曲园离开后，祈然关上了别墅的大门和所有窗户，一丝阳光都未溜进来。
暖黄的灯光下，他原本皱巴巴的皮肤渐次展开，银灰色的头发不再意味着苍老，而是一种异域风情。
一位身形高大挺拔，穿着制服，带着白手套的男青年赫然出现站在客厅中央。头顶的水晶灯光束仿佛是为他登场而特意设置的舞台光，一切都那么刻意，又那么恰到好处。
此时，一个矮小的身影出现在楼梯拐角。
“你就不怕那个女人回来？”
明明是六七岁男孩的身形，声音却是成年男子。
如果曲园还在的话，她一定能认出来，这是面试时那位欠揍的面试官的声音。
祈然不以为意道：“我看见她上了她姑父的车。”
男孩撇嘴，鄙视：“这么大一个人，竟然还要姑父来接送。你竟然相信这样的人能‘拯救’我们。”
“不是我相信。这是神的意志。艾斯摩季先哲宝典里的圣言如此说道：‘珍贵的宝物总是不轻易现出真身’，如同藏在砂砾里的黄金，岩层里的宝石……”
男孩十分嫌弃地“啧”了一声，打断了祈然如同诗歌朗诵般的排比句：
“少废话，这回如果和上次一样又是个冒牌货，下次就你来当学生。”
所谓当“学生”，就是变成小孩的模样。
祈然嘴角轻扬，面色如常，笑着说：
“神告诉我，她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
车内——
姑父看见曲园微红的眼眶，开始头疼，以为面试又黄了。
他这个侄女，从小学业优秀，从来没让家长操过心，结果毕业考什么都过不了，从此就拒绝出席亲戚朋友的聚会，导致他现在都害怕说重话伤了侄女的心。
这次面试也是他的生意伙伴推荐的。
当时，他只是在酒桌上提了一嘴，说家里有个成绩特别好的侄女，对方就不停追问，说朋友正好缺个家庭教师，就需要智商高的高材生。
放以前，他肯定说帝都XX大学金融专业毕业的学生给人当住家老师，太屈才了！但现在看来……
“小圆呐，等会儿想吃什么？别不开心啊，什么不开心的事，等会儿咱吃顿好的，就都忘了……”姑父心里正思忖着要带面试“失败”的侄女去哪里吃顿好的，消解一下失败带来的悲观情绪。
谁料，曲园疑惑道：“姑父，我没有不开心啊。”
姑父：“小圆，你不用在姑父面前逞强……”
曲园扶额，郑重道：“姑父，我真的没有不开心。我面试都通过了，为什么还要不开心？”
“面试通过了？！”震惊之余，姑父差点把刹车踩成了油门。
车子停在路边，姑父打开车窗，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
曲园顶着满头问号，心想，这到底是怎么了？
转身，她就看见姑父就差老泪纵横，激动地拿着手机在发送消息。凑近一看，原来是在“相亲相爱一家人”大群里发消息：
“特大消息：小圆找到工作了！！！！！！”
……
曲园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悲伤。
高兴的是，原来身边的亲人都这么关心她；悲伤的是，原来她做一个家庭教师就已经值得大家这样庆幸了。
她以前可是想成为叱咤商海的金融女强人啊。
说到底，还是屡次的失败，让大家都放低了对她的期待。
不行，不行。曲园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再眼高手低了。
眼前有任何机会，她都绝对要珍惜。
想想有多少世界名著里的女主角都是从家庭教师做起的，这份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