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过去了一个月,薛家没有新的消息,但是今年科举的举子陆续进了京城,热闹的很,这个时候文人喜欢名声,因此京城各大酒楼几乎都被文人承包了,一时办回诗会,一会办回文会,一会来场棋会,你方唱罢我登场,今儿出个赵大才子,明儿冒出个齐大诗人。
因为前世的缘故,她对这些沽名钓誉的文人没什么兴趣,但对这种新奇的热闹十分感兴趣。办诗会时有一份帖子送到了颜府,颜理去了,因为牵头的正是中书令卫行的孙儿。也十分给面子,写了首不上不下的酸诗,成功被中书令孙儿击败。
中书令的孙儿击败新任诗神,得了满京城赞誉。
不禁有些许人鄙夷颜楼江,谄媚于上,故意输。
但与其相信颜楼江文思泉涌,随口吟诵便是千古名篇,大家还是愿意相信之前那两首只是灵感迸发,不是常态。
……
大将军府。
门房恭敬的对梁洲道:“回王爷,大将军不在府内。”
梁洲面容沉静,客气道:“如此,孤王下次再来。”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
就连年礼都没能进薛府。
骑马回府的路上,亲卫道:“这是大将军故意在躲您了,薛家出事,大将军不想您牵扯其中。”
梁洲微微叹气,“我最近进宫,皇兄也有意岔开此事,不想让我过问。”
他越想越烦躁,“大将军为人刚正不阿,就算薛禹有所不妥之处,大将军定然不会包庇,为什么要牵扯上大将军?!”
亲卫回答不出,皇帝的心思,谁能猜得出来?
“我去找荀先生。”思来想去想不出因果,梁洲调转马头,疾驰回家。
荀晋不出意外在看书,窗边摆着一盆露出小苗的植物,在微冷的晚冬中瑟瑟,偶尔能得到岑寂公的一二关注。
至于梁洲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半分目光都没得到。
“咳咳!”恒王殿下咳了两声,终于得了夫子一个白眼,“你素日里壮的像头牛,就连装咳嗽都装不像,莫要到老师面前丢人现眼了。”
梁洲心下一沉,“您是最不喜欢遮遮掩掩的了,怎么?改了多年改不了的毛病了?”
他心里慌张,嘴巴也不知道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荀晋却瞧不得他那没出息的样子,“人家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大将军,用得着你这个小小亲王为他们操心?”
看着傻徒弟瞪圆的眼睛,荀晋微微一叹,“朝堂上的事情,你个小孩就不要掺和了,泥潭里面全是成了精的鬼怪,好人进去了都弄脏了。”
22岁的小孩很不高兴,从善如流的换了自称,“大将军不想连累孤,所以才让孤回避,但孤自幼受大将军教导,与师徒无异,怎么能见老师陷于危险而不顾?”
“既如此……”荀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梁洲以为“言辞诚恳”总算打动了老师,就听到——
“既如此,老师给你些功课,未来半月就不要出门了,好好呆在书房读书,半个月之后,我要考教。”
“……”
他最后还是妥协了。皇兄、大将军还有荀岑寂一齐不希望自己搅和此事,那大概是自己真的不适合“救”大将军。
但是他更不适合念书啊,面对眼前的半尺高的书册,还有几十斤重的竹简,梁洲愁的头发都要掉了。
……
与此同时,一身黑衣的宦官跪在御案前,“陛下,薛禹招了。”
帝王深沉的面庞上看不出喜怒,“做得好,內狱总算有点用处。”
“走!朕去看看。”
宦官跪地俯首,“陛下万金之躯,怎么能临贱地?”
皇帝自然是不会听他的劝诫,搁下朱笔起身,周连连忙催着小太监备轿撵。
梁泽坐在轿撵上,闭目感受着这一路细微的颠簸,给皇帝抬轿的太监自然都是千挑万选过的,若不是他闭上眼,就连这最细微的感受都会消失。
一如他坐在皇位上多年,看似稳如泰山、威慑朝野,但只有比起杂念,细细思量,才能发现这繁华下面的危机。
薛意没有任何错,薛禹那蠢货办的事情他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甚至如果知道了,一定会亲手清理门户。
他想做一个如同武帝那样不杀大将的圣君,最后却没有武帝那般的胸襟与能力,只能以卑鄙和手段获胜了。
……
除了皇帝和死在内狱的薛禹,后世没人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但是第二日,上令:大将军薛意、车骑将军云中下狱,薛氏、云氏男丁全部关押,女眷圈禁府内不得外出。京中十六卫中有十个统领被卸了职,陛下下令彻查大将军、车骑将军结党营私、欺上瞒下之罪。
罪名太大、太空,一看就不是单纯的案子。
温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个会跟颜家有什么关系,然而最近梦里总是出现一些可怕的场景,没完没了的。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心绪不宁,白日总想着这事,实在难安,于是悄咪咪的去找了宋渡。
这种事情就需要专业人士的分析!
珍馐馆内,宋渡一边啃鸡腿,一边含含糊糊的道:“他们党争的事情我可弄不清楚,又是中书令,又是大将军的,我这五品小官可不明白这些大人物在想些什么。”
温玖盯着这一桌价值她两个月月钱的席面,心痛到窒息。
赶紧也拿起一根烤羊排啃了起来,多吃点好回本。
宋渡一根鸡腿吃到一半,看到温玖的吃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颜氏若真有取巧之心,该去宫中问问贵妃娘娘,若只是你的私人心思还好,否则,颜家还不如一起上吊来得快。”
“宋大人好聪明。”温玖凉凉道:“可惜你想多了,家兄如今立志要以功劳立世,不打算走投机取巧的路子。今日我来找大人,是因我自己心下不安,并不是哥哥的意思。”
宋渡慢慢放下鸡腿,起身施礼,“刚刚是我妄言了,还请小姐恕罪。”
他这样郑重,倒叫温玖不好意思了,“颜家本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