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中书令卫行举行了一场规模宏大的文会。
再过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今年春闱就要到来,参加春闱的举子陆续到京,此次文会的主要对象就是他们。
“他自己去办他的文会,扬他的名,为什么要我们户部出钱?!”虽然刚加入户部没几天,但颜理主人翁意识特别强烈,“张嘴就要两千两,怎么不去抢啊?”
“这话你就在家说说。”他爹——颜闻大人训斥道:“中书令也是你能随意编排的?”又轻轻咳了两声,“卫大人是本届考生的座师,外面的举子都是他的学生,万一被听到了,你还想不想混了!”
语气可以说是相当严厉了。
颜理沉默的点头,没有再反驳,颜家长辈很少教小辈什么,偶尔有一次他还是很珍惜的,至于有没有用,另说吧。
温玖夹着薄片羊肉吃的不亦乐乎,中途才有功夫搭理一下亲爱的哥哥,“你们户部不就是管钱的嘛,有什么舍不得的?又不是从你的俸禄里扣。”
果然,越有钱越小气,管着国库这么大的一个钱庄,连个两千两都抠抠搜搜的。
温瑜拍了拍桌子,“慎言!国库的钱再多,也不能随意靡费,就算是陛下,也不行。”
“国库空的能跑马,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颜理没好气的说,“今儿尚书大人说要在我们户部四司中省出一千两,剩下的一千两他去想办法,我们仓部司被分摊了二百五十两。”
看着儿子眉心深深的一道褶皱,颜大夫人也有些心疼,“不就二百五十两银子吗?多大点事,家里给你出了。”又小心的看了眼闺女,一本正经道:“当然了,若是公账上不好动,我私房给你哥哥也行。”
“娘啊,你也别捣乱了。”温瑜无奈道:“若哥哥真的自己出了这笔钱,日后在户部就别做人了,别的不提,剩下的三司郎中就要恨死他了。”
颜大夫人看着闺女无奈的面容,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于是从善如流的闭了嘴。
“哥,这钱尚书准备怎么扣下?是扣你们的俸禄,还是日常钱粮?”温瑜问道。
“户部每司每年有大约五百两的日常开销用度,桌椅损坏、茶叶吃食,都从这笔账上走,好家伙,这一下就去了一半。”
温玖心里默算了一笔账,觉得国库亏空实在活该——户部一年两千两,三省六部九卿加在一起,怎么也要三万六千两。
但她又转念一想,亲王一年的俸禄也有一万两,这还不算上粮食、布匹等等……是以户部这笔开支也不算大。
所以国库亏空真的活该。
“要不哥哥时长从家里带一些糕饼点心与同僚共享?”温瑜提议道。颜理毕竟刚刚接受仓部司,还没站住脚,实在是比不得其余三司郎中根基深厚,因此更要与同僚交好
——上来就削减钱粮,别管起事之人是谁,执行者绝对免不了被迁怒。
温玖跟着颜理点点头,这虽然不是根治之法,但确实是个收买人心的好办法。户部除了少部分有品级的官员,大部分都是无品小吏,家境未必殷实,顶头上司折节弯腰,不领情都不行。
但她灵光突然乍现,语出惊人,“兄长要不带他们去逛一逛青楼!”温玖分析道:“青楼里多喝些酒,找几个漂亮姑娘,红香软玉、半醉半不醉的拉拢关系最好了,就是千万不要说尚书大人的坏话。”
此时人心朴素,温玖也摸不准这些人懂不懂高端的饭局,只能尽量用基操,“喝醉时说的有时是醉话,有时又是真话,好推脱的很。”
说到这里,温玖都有些羡慕了,她也想枕着小姐姐的大腿喝酒。
全然没发现颜楼江已经面色铁青了。
幸而两位老人家今日不在场,只剩下四个目瞪口呆的大人。
颜闻勃然大怒,“颜楼江!你整天都在家里胡咧咧什么?!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什么污糟话都敢在你妹妹面前说!”
颜楼江狠狠的瞪了眼虚心的小妹,低头认错,“是孩儿的错。”
与其让长辈知道温玖胆大包天,还不如爽快承认是自己锅,至于旁边那个胆大包天的小姑娘,待会儿有她受的。
吃完饭,几位长辈利落回房,颜理喜提祠堂跪一夜的惩罚,至于温玖,自有她兄长来管。
温玖顿时老实了,“哥哥,我错了。”
颜理轻蔑的看了她一眼,走出门外,招呼小厮去搬书,“我左边书架第三个格子里的书通通都搬到二小姐的书房。”
然后对着妹妹展颜一笑,“你接下来半个月就不要出门了,把那些书籍抄完。”
温玖立刻跳了起来,要跟他决一死战,然而手臂刚摆出姿势,就被颜理的一句话给打发了。
“你若这半个月老老实实在家抄书,半个月后,我允你去那文会凑热闹。”
就是这句话,让一场“大战”消弭无形。
温玖乖巧的理好了袖子,把洁白如玉的小臂重新塞进衣袖里,声音甜美温柔,“好的哥哥,我这就去书房抄书。”
然后迈着小碎步,宛如一位淑女离开。
“等等!”
“还有什么吩咐吗?哥哥。”
“说话正常点。”
“哦。”声音凉凉,“既然如此,这半月我也不出来吃饭了,你也不要喊我。”
说完,就轻巧的离去了,路过台阶时时,还愉悦的蹦了过去,紫色的衣摆随风飘动,宛如一块云彩划过。
初初张开的少女天真灵动,没有受过多少俗世的侵扰,又恰恰读过几本书,调皮的行为下,难得的能看出几分书卷气。杂糅在一起,便形成了一道极其美丽的风景。
颜理的目光不由得被这片宛如晚霞的美丽风景吸引了,张口道:“原来内府的手艺已经这么好了,如厮美丽的紫色也能染出来。”
温瑜的目光也同样追随着妹妹,却不似兄长那样吝啬溢美之词,“小玖容色绝世,这紫色才与她相配,所以姑姑才把这仅有一匹的云香绢赏她。”
“仅有一匹?”颜理皱眉,“姑姑在宫中虽说是一人之下,但颜家在朝堂并不是。以后这种过于贵重的东西就不要要了,就算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