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天,没有任何消息。
第四天的时候,陈歇派人传了消息,说是想要见见颜温瑜。
此等情景之下,温玖再怎么嫌弃那男的,也不可能不让姐姐出门。
她呆呆的坐在窗前,后背发凉,肩膀也发凉,额头被风吹得拔拔凉。
这三天,绝对是她来这里的最痛苦的三天。
甚至比前世得知父母去世时还要痛苦——那个时候她毕竟还小,许多情感尚不能深入体会,与其说是伤心,不如说是无措。
而现在,有一把大刀明晃晃的悬在他们的头顶。
不知道刀离他们有多近、不知道刀有多锋利、不知道刀有多大、不知道砍下来有多少伤害、甚至不知道刀到底有几把。
这几日,她娘和伯母都是以泪洗面,爷爷奶奶也是愁容满面,若不是经的事多,只怕就要大病一场。
一直到傍晚,温瑜才脸色不明的回来。
温玖一看她的神色,顿时就了然了。
“陈歇怎么说的?”
“大将军革职、去爵,薛氏全族贬为庶民,但是大将军几个儿子官职未撤,其亲卫朋党全部重罚;车骑将军云百川去爵,降为神武军大统领。”
温玖心下一松,这惩罚看着不重啊……那颜家作为小小的从犯,应当也不会太严重吧?
最好是把那两个整天只会吃喝玩乐外加捣蛋的长辈官职卸了,左右主犯也就是他们。
“温玖,陈歇跟我说,中书省拟呈报的颜家的罪是,除了祖父之外,所有男丁流放,革除所有官职和功名。”颜温瑜木然的坐到妹妹身边。
声音沙哑,“中书令卫行如今意气风发,陈歇说,陛下现下轻易不会驳回中书省的条陈。”
良久,温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还好,只是流放,性命无碍……”
两人挨着,沉默了片刻,“阿姐,你好好顾家,我陪大伯爹爹还有哥哥一起。”
“呃?你在胡说什么?!”颜温瑜愣住片刻,继而勃然大怒,“你个姑娘家家的不想活啦?”
温玖瘪了瘪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那……那怎么办?”她学了二十多年远超这个时代的知识,此时却找不出一条能应付当下的情景。
“你放心,陈歇说会帮忙的。”颜温瑜道:“他还说,要娶我。”
颜温玖:“……!!!”
“阿姐,你找男人的眼光真的不错。”
温玖无声的大喘气,有命留下来就好。
温瑜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的,“也别高兴的太早,就算他下定了决心,陈氏也不会答应的……但既然他下了这么大的决心,就算最后婚事不济,或许也会帮扶一二。”
“所以小玖,你不能走……若是我真的嫁到了陈家,你要留下来,顶立门户,日后招赘衍嗣,传承家业。”
“姐姐知道你聪明,只是从前不爱管事,但日后家里不同寻常了,哥哥不在了,但是祖父祖母、母亲婶婶都还在,我们俩总要将长辈们赡养终老吧,若是日后,父亲叔叔哥哥有幸蒙赦免,总不能让他们连饭都没得吃吧。”
“好。”
……
宣平侯府
兵部尚书、现任的宣平侯陈恭正不紧不慢的跟夫人谈着心。
“儿子又出去了?”
“是啊,估计又要去找颜家的那个姑娘。”
俩夫妻聊起儿子的感情生活,冷静自持,就像是在看别人家的笑话。
陈恭万分感慨,“长明这么多年难得如此犹豫不决一次,若不是颜家实在不妥,为夫甚至都想应了他了。”
宣平侯夫人张氏出身高贵,闻言淡淡一笑,“待日后长明迎娶正妻,就让颜氏入府吧……从前还有个贵妃在,颜家子嗣单薄,女子不好为妾,日后倒是无妨了。”
陈恭洒然一笑,“为夫倒不这么认为,长明……或许会请人去帮衬着颜氏流放之人,但绝不会纳颜氏为妾。”
“为何?”这下轮到张氏猜不透了,“他迟迟拖着不肯成亲,甚至想要迎娶幸进之家女子进门,不顾官声,想来是喜欢极了,从前颜家有个贵妃,颜楼江也可见前途,家中女子不为妾室,可以理解。
可现在颜家眼看是不行了,长明为何会不要她?这赌局夫君开得不智……妾身赌了!”
就在这时,有小厮通禀,“侯爷,夫人,世子求见。”
俩夫妻对望了一眼,张氏道:“长明再怎么心爱颜氏,也不会让家族去救颜家……若是请求纳颜氏入府,是不是太早了点?”
陈歇一脸淡定从容的走了进来,跪下行礼,“父亲、母亲。”
如此大礼,张氏心里蓦然生出一股不妙来。
果不其然,他儿子没有让她失望。
“儿子想要娶温瑜!”
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轰隆一声雷。
张氏微笑,“你就算想迎她进府也要等一……娶?!”
就连陈恭也不由得愕然,“你疯了吧?”
“儿子很清醒。”
陈恭指了指门外,“滚出去跪着。”
“是。”
干净利落的跪在门口了。
剩下俩夫妻面面相觑,一时寂静无声。
“妾身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长明,他第一次在一个人身上如此犹疑,也第一次在一个人身上如此下定决心。”
“他自幼早慧,明知不可为就不为,处事灵活变通,机变百出,从来就没有百变不折的冲劲。”
陈恭闻言苦笑,“这是为夫的错,官场上这一套不小心就教给孩子了,圆滑有余风骨欠缺。”
张氏道:“父亲总遗憾这一点,只是他性格早已养成,轻易变动不得……今日这一幕他外祖父见了,定然欣慰。”
“罢了,夫君,若现在与颜家结亲,问题大吗?”
陈恭敲了敲茶碗,作沉思状,“不大,只是,要快。陛下有意在春闱之后宣布对此案的处理结果,要在那之前迎颜氏进门。”
张氏默默盘算了下时间,肯定